直到现在,她终于问出自己在心里想了无数次的担心,好像这句话也并没有任何要求和请求,却包含了她许多日子以来的所有期盼和情绪。
“嗯?”陈茹微侧过脸瞧着张辰。
在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其实已许多次想起和梦到过面前这张脸,她在长安城的每一条长街走过去,都好像恍恍惚惚能觉这人的影子。
去了翰林院,就想起一开始因为误解她对他的几次警告;还有冬雪时分外面天地苍白,唯有这屋子里他们共事的温暖,最后是李璇见了他们之间看似有些逾矩的局促。
听陈茹久久没有作声,张辰决定给这位曾经的上峰一个面子,先行开了口道:“这儿本是王爷给他那位老伙计准备的地方,养了所有的物件儿都是为了给那一位逗闷子。”
陈茹听他说起老马,微微笑道:“那位的确是个爱玩儿的,那天晚上璇儿醒过来,还是那位喝醉闹腾了半个晚上不肯睡觉,因此才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事儿。”
张辰感慨,“其实那位和王爷的关系,早超过了一般的亲兄弟,终究是沙场上出生入死出来的。”
张辰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能察觉到陈茹情绪的低落,这位平日里说话作词都极考究的上峰,今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
她去了书院,便想起当初在暗中发现他竟是儒道开创者的秘密;去了护城河,便想起当初在春衫薄那一个夜,他干脆利落砍了城内统领的脑袋。
许多次她想要离这些地方远一些,或许远一些就不必去想这些,可长安能有多大?一共只那么些条街道,一共只那么些人,她不论走到哪儿都总能恍恍惚惚瞧见某个影子,能逃到哪儿去?
不过,无论她心头想了多少,方才在正厅时,见到他的那一刻,陈茹忽然就将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说这番话时想起那一日老王爷骑着老马单枪匹马去了文城,老人和老马虽近花甲之年,却仍如猛虎踱步,令满城风雨飘零,令遍地虫豸胆寒。
陈茹却不曾了解他想说的意思,只觉得终于打开了话头,问道:“听说你在北荒受了伤?”
张辰摆手笑道:“算不得伤。”
陈茹久久没有再出声,直到一直在旁边儿瞧着的王妃提醒道:“小茹,你不是说,有什么事儿需要和张辰商议吗?既是正事,不妨找一个清净些的地方。”
这位王妃现如今对张辰带着一种尊敬式地疏远,她现在已知道了张辰的身份,甚至知道李璇的苏醒也是这位姑爷的手笔。
张辰和陈茹自正厅向偏院去,身后甩开那些林立的假山怪石,匠心独具的湖泊树木,最后于一处养了锦鲤和小矮马的院落找地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