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丹辰子,何德何能?”
“当时许多人都不愿意拜在夫子门下,朱重三就是其中之一,只因夫子实在太过严厉,而且从不去看任何人的面子,当时有些学生背后喊丹夫子是前朝酷吏,是将自己几十年老鳏夫的怨气都撒在了我们的身上。”
韩锻如此说起过去种种,晃动阴影下变换的神色里,却有恍惚和笑意。
两个人的步子似就踩在风过林木的沙沙作响和这些低低的,对过去严师思念的赘述里。
在某些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当天下午,市井之中传出在文城发生的种种,其中细节一清二楚,好似亲眼看到并亲身体验。
而在各种因此衍生的传言沸沸扬扬时,张辰早已离开文城,去往了书山学院。
“丹夫子就葬在后山。”韩锻带着张辰自山下一步步走上去。
他的视线落在殿外一直向远处延伸的长阶上,身旁离得最近的公公便听到极低极低的一句话,“你们都来反对朕?就算你真的是神仙,就算你还是神仙,朕也剔了你的骨头,让你明白人间只有天子没有神明的道理。”
不多久,一道圣旨自皇城发出,传遍长安及附近六座城池,“从今日起,撤去入城禁令,一切恢复原样。”
圣旨传得突然,市井百姓不明所以,但实际上许多人已马上猜到了原因。
“圣上,文城的人传来消息,说恭王府的那位姑爷已经回来了。”
这个消息不到半个时辰便传回长安,皇帝仔细听了侍卫传达文城衙门一五一十的叙述。
“那位王府姑爷当时问:你说是上面的命令,那我倒要问问是哪个上面?接着,当时的守城士兵······”
······
丹夫子的坟和书院过去三百一十七名先生列在一起,一眼瞧过去是鳞次栉比的石碑林立。
韩锻说道:“原本我们有意将夫子的碑文立于前列,但夫子去往皇城之前曾说,他自认为一生庸碌,如果真的还算有几分成就,就是为唐国留下许多学生,令唐国桃李添色几分,但这又算什么成就呢?此间的老师,哪一位不是如此?
这个曾经教过张辰几堂算学的老师,此刻提及夫子仍旧是强自打起精神的沉痛,“其他三位夫子今日都在翰林院,为丹夫子著书立传。”
二人此时已近山腰,两侧的葱郁树木在两个人脸上落下的斑驳影子,就像不断穿梭交叠的黑暗和光明,让他们的瞳孔都似在闪烁。
张辰静静听韩锻说起当年丹夫子教导他们那一届时的种种。
在张辰进入文城后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消息已传遍了长安的权贵圈子。
相比张辰在文城的那场冲突,绝大多数人所在意的其实只是这件事的直观体现。
恭王府的神明赘婿,回到长安了。
侍卫说话的时候一直悄悄去看这位圣上的神色,只因近来圣上的心情实在捉摸不透,已又许多人因此死去,而眼下圣上的神色,已阴沉得似能滴出水来。
这位皇帝陛下近日时常听到王府姑爷这四个字,但心头仍有不能忍受的厌恶。
“呵。”但他反而笑出声来,“哪个上面?这位天降的仙神,真好大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