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从语言上听似乎十分的自然，但在对面几个人听来，尤其瞧着对面那个年轻人眉眼之间带着的淡薄笑意，心头的羞辱感正在逐渐加深。
陈戈接着道：“现如今见了你们才发现，普通人在你们的眼中犹如蝼蚁，你们妄图改变这个世界，却也掣肘于这个世界，所以活得小心翼翼，只有在面对我们这些普通人得时候，才能通过言语，通过行为，通过羞辱，打压，甚至是同情来完成对自己优越感的满足。我曾经以为你们身在高处，总归是和我们这些人不同的，如今才发现，原来你们也一样下贱。”
下贱两个字出现的时候，对面有人已确定无法忍耐，一把长刀出鞘，颤抖中尖锐鸣叫，似乎是迎合了刀的主人心头是何等愤怒，势必要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劈开。
陈戈这句话说得极不客气，对面几人的神情都同时大变，他们在面对陈戈的时候，从一开始就带着身居高位者的骄傲。
这也是对陈戈的不屑，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将这个年轻人的一切都了解得清楚，无论出生还是现在的处境，而这个年轻人似乎也很有分寸感，方才几句话已经将自己当下面对的一切都说得清楚。
因此方才他们最后说的那番话也像极了对陈戈的敲打。
相比之下，陈戈仍旧平静，就好像在瞧着不相关的人的生死，就好像对面那把刀将要切开的不是自己本身。
不过这把刀最后也的确没有落下，它被一道阵法的屏障所阻隔，刀光和屏障之间通过极度猛烈的碰撞而产生了明亮的烟花一样的碎砾，这些碎屑在半空绽放，好像是一丝丝闪电的形成，刹那照亮了小范围的区域，照亮了陈戈的眼睛和瞳孔，但他从头到尾都不曾眨一次眼，他只是看着修行者之间乍然发生的猛烈对抗，心头好像又一次烧起一团火，这一次是要让自己拥有强大力量的野心。
只是他们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的狂性，小看了一个自知将会穷途末路但是仍旧要给这个世界带来战乱的疯子，对他自己本身的舒适感是多么在意。
活着的舒适感，包括自尊，包括欲望的满足，包括认同感。
瞧着对面这些修行者的神色，以及能够清晰感知到对面的愤怒，陈戈反而笑了出来，这个笑容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好像将刚才对面带给他的那种嘲讽和羞辱加倍还回去，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并且将自己的某些想法说了出来，“你们这些人，以前是我根本没有资格见面甚至想象的，我一直在想，当一个人拥有了远远超过普通人的力量或权势，他们身在这个世界，会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