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摇曳,小石头一时也不知是想起了谁,亦或是把他看作了谁,蓦地眼圈一红,竟是流下泪来,还好她飞快地抹干了眼泪,不再说话,双手接过肉排,走到火堆另一边默默吃去了。
不过就在她刚收回手的那一刹那,禹云岚脑海里忽想起纳兰心儿的声音:“主人,这女孩儿恐怕不是一般人物,她左手那枚尾戒上有空间属性,你可得当心点儿。”
禹云岚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个小女孩儿罢了,有什么可怕的,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叫小石头。”女孩儿答了,接着又道:“我知道你很失望,你们都在找一个叫谢云儿的女孩儿是吧?我要是她就好了,早早离开这战祸,去大家族里吃饱穿暖当一辈子大小姐——哎,都是娘生爹养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这女孩儿话匣子打开了便收不住,禹云岚也不打坐了,旁敲侧击地从她口中打听一些岳州的风土人情,想来对以后行事也会有所帮助,须臾,九界叼着一头野猪归来,那数百斤重的棕皮野猪落在地上时,小石头吓得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九界叫道:“我的天啊!是剑齿猪!我们岳州人的好多猎鹰、猎犬都打不过这种魔兽,你这儿居然有一匹‘猎马’可以杀了它!?而且居然还是它自己去狩猎,都不用人带的!?”
“小九的本事,可大着呢。”禹云岚哈哈一笑,拔出随身短刀,上前将野猪剥皮拆骨,拿去内脏,随即劈下一条粗壮的后腿,丢给九界,九界张口接住,便溜到一旁,独自大快朵颐起来。
看来,今天得多废些柴禾了……禹云岚一边想着,一边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堆木柴,支起架子,让九界点燃,本想就着火焰考些干粮吃,不料空间戒指里面居然空空如也,再没半点儿吃食。
“瞧我这记性!”禹云岚一拍脑袋,便向九界道:“小九,你去看看这荒原上有没有什么可以猎的动物,要不然咱俩今晚可就得饿肚子了。”
九界欣然而去,禹云岚刚想打会儿坐,就听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那个,小哥哥,我可以坐这里吗?”
拓跋汗跃上虎背,挥手朝天空打了个手势,旋即便有龙牙箭手放出一枚光箭,周遭蛮军得令,虽不明所以,还是飞快地依令退去,只留下已然战得精疲力竭的大胤军民和浑身浴血的武林群雄,禹云岚独自站在所有人最前面,轻轻摩挲着剑神指环,面上平静,心里却早已波澜万顷。
只是一枚指环,便让蛮人敬我如师,师父啊师父,岚儿又该怎么面对这样一场战争呢?
远处,赤岳尘嘴角微微一扬,笑道:“禹云岚,好个禹云岚,有点儿意思。”
小石头顿时如见了鬼一般瞪圆了眼睛,三两步躲到禹云岚身后,一边偷眼看着九界,一边战战兢兢地道:“它它它……你你你这匹马,怎么是吃肉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吃饱肉,哪有力气打架?”禹云岚白了她一眼,又取出一根铁棍,将剩下的野猪穿起来,放到火上烧烤,这野猪肉虽然难熟,好在火是九界妖火,温度自不是寻常火焰可比,须臾,肥油爆响,肉香四溢,那小石头看着禹云岚细细往肉上撒盐,努力咽了一口唾沫,痴痴地道:“你说,这几百斤重的野猪,你一个人,应该是吃不完的吧?”
“放心,少不了你的。”禹云岚越发觉得这女孩儿有些意思,割下一大块肋排嫩肉递过去,“拿着,小心烫。”
禹云岚回过头,只见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个子不高,扎着个大辫子,一身单薄的粗布衣服,从头到脚都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倒是显得特别精神,也不知是谁家姑娘——他随意拍了拍地面,道:“这里这么宽敞,你若是觉得冷,便随意坐下烤烤火吧。”
女孩儿欢呼一声,飞快地凑到火堆旁,禹云岚见她仍在瑟瑟发抖,便又取出一张虎皮大氅,递过去道:“我也没有带多的衣服,就以前打猎还有几张旧的兽皮,你若不嫌弃,便先裹着吧。”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女孩儿连声应着,手忙脚乱地接过大氅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禹云岚看得摇了摇头,暗想这也是个被战火毁了家的可怜人,却还是试探着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经此一战,蔚县自是不能去了,两支队伍只能立即转向通裕——令人有些意外的是,似乎是觉得跟着大部队更加安全,竟有数百名难民不向北去,也跟了过来。
众人尽皆疲惫,这一日行到傍晚,便不约而同地安排驻扎休憩,这岳州大地上空本就终年被尘雾笼罩,日落西山之后,夜便来得特别快,而让禹云岚有些吃惊的是,明明白昼里旱热的天气,一入了夜,气温却是降得飞快,就连他这战龙之身,都微微感到了一丝凉意。
偏偏这大陆上植被极少,便是想寻些生火的干柴,也无处可寻,所幸那些难民皆是本地人,熟悉气候,大多还是随身带了足够衣物被褥,不至于冻死路边,可也有些带着伤势的,就不知能否顺利走过这几十里路,熬到通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