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趋前七步，在距御案三尺处站定。
这个距离，他能看清桌上文书的字迹，也能闻到案头墨砚里混着的龙涎香。
“你就是陆沉渊？”
武则天忽然合上奏疏，神色间颇有些意味深长，道：“近前来，让朕好好看看。”
薛怀义心中一紧。
“平身吧。”
这声音不疾不徐，却似一把冰刃破开凝滞的空气。
两名素衣宫婢无声分开帘幕，露出内室真容——武则天身着一袭青色袆衣，斜倚在紫檀凭几上，正在看奏疏。虽已年近七旬，却因驻颜有术，面容犹似四十许人，阔面丰颐，不施粉黛而自生华彩。
他太熟悉这种语调了——五年前紫宸殿初见时，如今的女皇，当时的太后，就是这样将他召到御前打量，此刻眼见武则天目光在陆沉渊身上流连，带着他从未得见的探究之意，一股妒火顿时升了起来。
又一个沈南璆？！
李令月反而从那语调中听出了别的含义，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她低垂的眉眼间不见凌厉，倒像个寻常人家的主母，正在检视账册。
直到她抬眼。
目光扫过，如刀剑出鞘，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