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一种异样的死寂,毫无征兆地降临。
库房外,当铺街那永不停歇的、令人烦躁的喧嚣——讨价还价的吆喝、争执的吵嚷、劣质丹药的叫卖……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然掐断!
钱满仓那条疯狗,是要把他彻底碾成烂泥,连骨头渣子都要榨出油来!
还有白小蝉……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句冰冷的“封口费”,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最后的侥幸。
这库房,这当铺街,甚至整个乱星海底层,都已无他立锥之地!
悬赏令上劣质浆糊和墨汁混合的刺鼻气味,混合着库房深处浓烈的霉烂和血腥账册的浊气,顽固地钻入陈三钱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铁锈渣滓。
他蜷缩在货箱投下的、最浓重的阴影夹角里,背脊紧贴着冰冷粗糙、长满霉斑的木壁,仿佛要将自己嵌进这片腐朽之中,彻底消失。
消失了。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磨盘,缓慢而沉重地碾磨着他的意志。
恐惧、绝望、愤怒、还有那被逼到绝境的不甘,在胸腔里疯狂撕扯、沸腾!
他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早已结痂的伤口,用那点尖锐的、带着血腥味的刺痛,来维持摇摇欲坠的清醒。
没用。
那股味道如同附体的怨魂,缠绕着他,浸透他单薄的衣衫,渗入昨夜灵力枯竭后依旧隐隐作痛的丹田,钻进他疲惫不堪、紧绷欲裂的神经。
他紧紧闭着眼,但黑暗中,那张粗陋的黄纸悬赏令却如同燃烧的烙印,清晰地灼烤着他的意识——断眉,铁算盘,八十灵石死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