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星海底层修士的日子,就是在这种腐臭和穷酸里打滚,连死人身上都刮不出多少油水。
“啧,穷鬼。”陈三钱低声啐了一口,雨水顺着他额前几缕湿透的黑发滑落,流进脖颈,冰冷刺骨。
他毫不避讳地将手探进那尚有余温的窟窿附近摸索,动作麻利得像在清理案板上的鱼。
指尖触到的布料粘腻冰冷,除了凝固的血块,空无一物。
雨,像乱星海永远洗不掉的污垢,黏稠冰冷地从铅灰色的天幕里垂落,砸在四海典当行后院的青石板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空气里弥漫着海风的咸腥,还有一种更浓重、更令人作呕的气味——血腥气,和尸体在阴湿角落里悄然腐败的甜腻。
几只秃了毛的灰羽海鸟落在高耸的院墙上,发出聒噪难听的哑叫,绿豆似的眼睛贪婪地盯着院中角落那具刚被拖进来的东西。
他又去翻腰带内侧、靴筒、甚至掰开对方紧攥的手——只有几块沾着泥污的下品灵石碎片,加起来价值还不到半块完整的下品灵石。
“娘的,刀头舔血的买卖做到这份上,连棺材本都凑不齐,活该你横死!”陈三钱心里骂骂咧咧,手指在那劫修破烂内衬的夹层里捻了捻,依旧没摸到臆想中的储物袋痕迹。
他失望地收回手,甩掉指尖沾染的污血和雨水混合的黏液。
陈三钱蹲在那具“东西”旁边,熟练地解开浸透血污的破烂外袍。
这是个劫修,新鲜出炉的,刚在码头火并里送了命,被赵四海用两个灵砂的低价收了回来。
雨水冲刷着劫修胸腹间那个狰狞的焦黑窟窿,边缘皮肉翻卷,隐隐露出断裂的肋骨,里面的内脏大概早被某种火行术法烧成了炭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