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他，还是只是因为懒得。
懒得再找，也找不到像他这样了解她的人，所以就索性一夫一妻。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喊了她的名字，眼底有泪。
登上那个位子之后唯一的一次。
这之后，集团公关没日没夜的求爷爷告奶奶半个多月，才把舆论压了下去。
但是他们都没有后悔。
他看了一眼，要求留下她的联系方式。
三十四岁呢，过一年，就可以破了齐家的魔咒呢……
“你要补拍哪个表情？”齐鹏振奋了一下，害怕吓走对方，努力让自己的肌肉变小。
……
…………
“……你好。”他微微的站了起来，想打招呼。
结果那女的迫于他的体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为了假装没事，她索性就盘腿坐好，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
“……”齐鹏想了下，也跟着坐了下来，反正都是草地。
他躲到了大洋彼岸，却躲不掉良心的谴责。
幸好。
幸好……
周景铄迅速的挂断了电话，想要上台把看起来已经盛怒的齐宁拉下台。
“你站住。”齐宁盯着他命令。
周景铄停住。
那么大的块头，理起来也很奇怪。
他很习惯了，自己哭完了，自己站起来，摸了摸眼泪，回到观众席，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弟媳。
……又想哭了。
算了。
他在老老实实吃早饭的时候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
“我爱你。”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齐宁张嘴。
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异常丰富的表情，从傻眼，到害羞，到不知所措。
“……”周景铄不吭声。
“你胃不好。”齐宁戳了下他的肚子。
……
她仍然不肯回答，却把手往前搂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挪了下屁股。
“腿麻。”她小小声的，微微的蹙着眉头。
“这是最后一次，你为了你家把女人丢到了我床上。”
“也是最后一次，你为了你家把我对你的感情当成筹码。”
她点头，可怜兮兮的对他张开双臂。
……
…………
周景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一眼，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她画了眼线的眼眸星光点点，嘴唇微微抿起。
忐忑的，希望他能叫住她。
因为她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说。
他冷眼看着她手足无措的哄孩子，看着她用冷水下了两碗挂面最后糊成了面糊。
她不适合家庭，她知道，所以心更虚。
他的底线，在那个女人进了酒店门的那一瞬间支离破碎。
他觉得自己真的就变成了她的小狼狗，哪怕有了孩子，哪怕结了婚，哪怕她在大庭广众收视率爆棚的直播间说，关你屁事。
但是她计划里，给他塞了个女人。
只是那一眼，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所以齐宁发飙的时候，他正在给集团公关打电话。
他只能用眼角看到，那个女人站了起来，看着主持人，红唇微启：“关你屁事。”
“女人不可以。”他吐得有些迷糊，只说出了这句话。
她最终抛弃了那个计划。
齐爷爷走的时候，为了这个计划，念叨了她半个小时。
然后，他们给他塞了女人。
香气扑鼻的，妖娆似蛇的女人。
手指摸到他脖子的时候，他无法抑制的恶心了。
大部分人仍然是看不起他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辩解过小狼狗的身份，哪怕齐宁每次提到这个就会发火，但是真的敢在她面前提这些的人不多。
为了投入，他也收了那些礼，垃圾一样的丢在了角落。
助理很担心。
她想让爷爷安心的走，想在爷爷最后的日子里，除掉那些暗中一直下绊子的人，包括那些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发布了不堪入耳的谣言的人。
他同意了。
那个计划，他同意了，和往常一样，一秒钟犹豫都没有。
卑微的，甚至不敢谈爱。
***
齐爷爷确定癌症复发的时候，齐宁又一次去了花房。
齐宁参加了一个地方台的现场采访，直播，收视率不低。
一开始都很正常，他站在摄像机的方向，看着他的妻子在镜头面前气势十足。
其实有些恍惚，总是能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马尾辫子的少女握着他手说，“你好，我是齐宁”时候的语气和表情。
初次见面之后，他就爱她入骨。
她改变了他的命运轨道。
他赔给她一辈子。
那天晚上，他们有了个女儿，乖巧的冷静的，像是齐宁翻版的女儿。
那是他们第一夜。
情绪翻涌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勇气问出口。
“对于外界传说的，您保养了五个小情人的事情，您怎么看？”她盯着主持人，眼底全是红色的怒火。
“我和我丈夫，是正常程序结婚的，一夫一妻。”她又看向他，嘴角微微扬起，“我比你幸福。”
她闯祸了。
抢捧花的时候，他其实也想去抢的。
家里的人都结婚了，只有他单身。
身边的那位摄影师，抓拍了他当时的表情。
“……是这样的。”女人的脸红了，“刚才台上我没有拍到你的表情，但是你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很感人，我想补拍……”
“请问您的年龄？”齐鹏牛头不对马嘴。
“……34。”女人不自在的推了下眼镜框。
“那个……”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带着黑框大眼镜的女人蹲着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单反相机。
“……”他正在酝酿泪意，所以看她的眼神有点哀怨。
“……”那女人也安静了一下，纠结的手指头一直摩挲着镜头边缘的花纹，“我是这场婚礼的摄影师。”
他真的没料到能有这一天。
将近十年，他内心的愧疚几乎让他夜不成寐。
如果他当初没有把齐程暗恋那个女孩的事情告诉爸爸，如果没有那个开端，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们毕竟，还有一辈子。
二、
齐鹏在婚礼上哭成傻子的时候，其实没什么人理他。
最后抓住他的衣服直接把头塞到了他肚子里。
……
…………
“你永远都不会对我说那三个字了对不对？”周景铄觉得自己真的要变成小狼狗。
“肉麻啊，孩子都有了。”齐宁真的为难。
“……”周景铄脚步停住。
周景铄咬牙。
却终于投降，抱着她进了房间。
“你没吃早饭。”受到了鼓舞的齐宁话开始变多。
她很优雅的骂人。
因为主持人问她，他是不是真的入赘了，他们婚后财产如何分割。
主持人愣了一下，专业素质过硬，居然被他成功救场，甚至还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对于外界传说周先生只是您的小狼狗这件事，您怎么看？”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他听到自己开口，硬起心肠忽视她张开的手。
“……”齐宁抿嘴，脸开始红。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次。
追出去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化了全妆的女人蹲在马路中央，抱着膝盖看着他。
“我腿一直很麻。”她抬头看他，委屈的像个孩子，“现在鞋跟也断了。”
他蹲下，和她平视。
他手握成拳。
他觉得自己起码能配得上一句对不起。
“我不会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哪怕是入赘。”她在出门之前，甩下了那么一句话，高跟鞋跑的跟疯了一样。
七天之后，她还是化了妆，穿上了职业装，黑色的高跟鞋凌厉的像是刀锋。
出门之前，她看了他一眼。
他也正好抬头。
艳俗的，香水味道浓郁的他作呕的女人。
这段感情里，他一直卑微，直到吐到眼底全是怨恨的红。
他不想原谅她的。
葬礼之后，齐宁抱住了他，跟个孩子一样，一直不肯撒手。
整整七天，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他到哪里，她跟到哪里。
他不想原谅她的。
推开那个女人，冲到了厕所，大吐特吐。
齐宁冲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厕所反锁着门。
他的女人，跟个女金刚一样，用酒店的椅子把门砸的稀烂。
他估算过价值，觉得这样下去等到事发，他可能得坐牢。
周景铄倒是真的无所谓，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预计到了自己会坐牢。
现在晚了十几年，说起来他还赚到了。
但是却在点头的那个瞬间，看到了齐宁眼底的水光。
和那些人接触，他也得跟着糜烂。
觥筹交错的酒席，他已经习惯，早就已经过了胃出血的时候，他很懂得怎么虚与委蛇。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抱住她的勇气。
仍然一言不发。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知道了她的计划。
成年人对外的一面，总是和真实无关。
他眼底有讥诮，嘴角慢慢的弯了起来，然后看到主持人看了他一眼。
“能谈谈你的婚姻么？”那个人设做成好男人其实包养了不少小情人的当红主持人问出这个问题的一刹那，他就和一旁的台长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