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翊心中一惊,以为是什么血迹,展开一看才发现只是一些深色的湿痕和……几抹快要干掉的浊白。
岑翊一愣,恍惚的看着眼前露骨的痕迹,脑海中倏然回想起进山洞时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
岑翊此前从来没想过男人之间是怎么做那事的,但这一瞬间,他好像突然心灵神会的无师自通了。新帝安谧的睡颜近在眼前,过分俊秀的脸上此时毫无血色,仔细一看便能那两瓣细嫩的唇肉有些红肿,似乎是被什么细细的吮吸过。
“那就等死了再来回朕!”虞清声音嘶哑,说完这句遍不再多说,仿佛真的累了一般轻声道:“回吧,太傅。”
山洞里重新陷入了安静,秦汛低着头不敢再看,岑翊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倒在地上的人,抱着虞清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路上虞清都很安静,岑翊在心底默默想着遇刺之间的事。新帝看着软,却不是什么好亲近的人,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喜颜色好风雅,萧定川那种无赖手段,皇帝心里嫌弃的不行,看在西北那二十万兵马的份儿上才没跟他计较。
他以往撩闲的时候,没少说这些斯文混账话,岑翊向来左耳进右耳出从未上心,但今日这几句话却说的他心尖一颤,好像说话的人在努力控制着某种情绪……但皇帝还能受什么委屈吗?
岑翊又仔细看了虞清的脸色,打消掉这股莫名的情绪:“那臣抱陛下出去吧,外面舆马已经备好,星夜驰骋的话,今夜便能回京……”他说了安排,又体贴的安抚道:“没事了,刺客已经全部伏诛,陛下不用害怕。”
虞清沉默着应了他这句害怕,配合的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任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靠进信任的人让他彻底的放松下来,闭着眼静静的靠在岑翊的胸口,一只手虚软的挂在肩膀上,整个人再也撑不住,几乎立刻要昏睡过去。
嗓音低哑无力,难听的虞清自己都皱了皱眉,说了两句便不想多说。岑翊这才发现皇帝有点不对,似乎不止是身体不舒服,就连心气都很低落,不由得心下一紧,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陛下可是哪里受伤了?御医就在后面,臣……”
虞清眼角一酸,撇开视线不去看他带着关心的眼神,他如今浑身上下皆是痕迹,后穴肿胀难忍,稍一动弹便能感觉到后股缓缓流出的浊液……哪里还敢宣御医,只好仗着岑翊不开窍糊弄他:“不用,朕没事……”
但他这幅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没事,岑翊碍于尊卑不敢随意碰他,语调却愈发笃定:“陛下切不可讳疾忌医,您到底伤在何处,为何不愿直说……”如此一番苦劝还是奏效,只好硬声道::“既如此,那便由臣做主先宣林院令……”
虞清软软的靠着锦枕,慢条斯理的喝着一碗粥,听他絮絮叨叨的讲太傅有多关心陛下,不仅亲自抱回受伤的陛下,还照顾陛下更衣上药,从不假他人之手,连他们这些近侍都被赶在门外了呢……
虞清脸色微微僵硬,抬眼看了一下那个说个不停的人,双喜觑着他的脸色,见此膝盖一软,打了个磕啵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随时准备跪下请罪。
虞清放下碗,轻轻斥责道:“多嘴,太傅也是你能议论的。”
就般艰难的落了地,等系统吭哧吭哧的安装好自己,就发现精度条刚一显现就滴溜溜涨了一小节。数据库瞬间被“孺子可教”、“天赋异禀”刷屏,刚想现身抒发一下满心的赞美,顺带介绍一下自己,却突然发现现实里的宿主已经一个眼疾手快扎晕了男主,要是手里有把刀,这遭瘟的男主估计已经无了。
系统表示极其震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现“声”做了个自我介绍,又积分大出血,兑换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给这位不太信邪的新宿主洗了波脑,好歹获取到几分信任,如今也能和和气气的交流。
往事不堪回首,系统想到这里,语调中不自觉的带了些狗腿的讨好:【……可以是可以呀,但是您不是已经知道一些后面的剧情吗,雁王后面还会帮您干掉秦太师,您现在就弄死他……是不是有点不妥?】
虞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了会宁宫的龙床上,周身没有一丝粘腻的感觉,他舒展开身体伸了个懒腰,迷糊中甚至感觉那些遇刺和逃生都只是一场梦,只是浑身残留着那股疲惫提醒着他,被萧定川抵在石洞中强制侵犯应该不是一场梦。
而且虞清觉得,就算真是他做的梦,也绝不会梦到萧定川那个野蛮人,太傅多温和,就算是做那种事,应该也是温柔的点到即止。他这般想着,尝试喊了声那个自称系统的东西:【系统……你还在吗?】
【叮,精度条收集满之前,系统101一直都在的哟,陛下您现在感觉如何?系统帮宿主申请了小剂量的缓释药剂,可以有效减缓疼痛,您现在脚上还疼吗?身上呢?】
岑翊找到那个隐秘的山洞的时候,新帝正浑身裹着严严实实的氅衣,倚坐在石壁边发呆,一头乌发散落,面色有些苍白,手边还摆着几个野果,看起来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
留下羽林卫和雁王亲卫把守洞口,岑翊带着雁王近侍萧重一起走进里面,经年阴暗的山洞里有些奇怪的味道,但他此时满心都是新帝的安危,来不及多想便直接走到虞清面前,跪下请罪道:“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萧重一点都不着急,他们处理掉刺客后就一直附近游荡,等岑翊带着羽林卫找到附近,才假装无意和人家遇上,一路带着毫无防备的羽林卫走了不少弯路,兢兢业业的给自家主子拉扯出了不少时间。
岑翊眸中划过一丝惊怒,一面觉得这猜测过分荒唐,一面却又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半晌,他深深吸了口气,触上新帝金绣云纹的襟口,犹豫了一下缓缓扒开。
层层锦衣下的胸口上大片斑驳红痕,一路从脖颈蔓至胸口,胸前两颗肉粒还硬挺肿胀着,昏睡着的人似乎感受到这股注视,瑟缩的颤抖了一下。
岑翊一贯冷静的眸中终于升起一股无法克制的愤怒。半晌,安静的御辇里传来一声低沉的怒斥:“雁王,放肆。”
可他刚刚这幅姿态,分明对雁王更加抵触了,为什么?岑翊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丝模糊的想法,小心的将皇帝抱上御驾放进软榻,大概是惊惧过度加上在信任的人身边,虞清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被抱着动来动去都没眨眼。
岑翊多少有些担心他,就手帮皇帝解了氅衣,想再看一下他脚踝上的伤。但他解下氅衣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皇帝身上暗绣五爪金龙的行服穿的很是马虎,内里软罗薄衫也皱的可怜,而且乱糟糟的倒也罢了,怎么好像是重新穿上的一样?
奔逃的过程难免剐蹭撕坏,可到底什么情况需要……脱掉衣服再重新穿一次呢?岑翊想不通,手里一时没抓紧,厚实的氅衣落在地上,他回过神来随手拾起来想放到一边,却不小心触到一抹湿滑。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期期艾艾的询问:“皇、皇上……我们王爷这是……”
岑翊全副心思都挂在皇帝这里,差点忘了边上还有两个人。他转脸看到萧重的面色,知道雁王应当并无大碍,便想指个御医去雁王行邸,自己先送皇帝回宫。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半晌没有出声虞清忽然开口道:“怎么,死了吗?”
哈?秦汛眨了眨眼,不懂就这半天时间,自家王爷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不仅没把皇帝哄好,反而好像得罪的更狠了?他挠了挠头,对自家王爷没脾气,哽了一下回道:“回、回陛下,我们王爷还没死呢……”他刚刚检查了两遍,确定王爷身上没有伤口,心脉也都很正常,似乎是中了什么烈性的迷药。
虞清叹了口气,掀开氅衣露出下面光裸的右脚,雪白的肌肤衬着红肿的脚踝,愈发显得伤重。他见岑翊一脸紧张的想伸手去探,紧绷着的心总算松了一点:“不要紧,只是扭了走不动路而已。”
岑翊松了口气,捡起边上滑落的罗袜轻手的套上,连着伤脚一起裹在衣裳下面,想了想道:“林院令应该也到了,不妨让他帮陛下先固定一下伤脚,以免挪动再伤及骨头……”
虞清眸光闪了闪,摇头道:“……朕不喜欢这里,先回宫吧,太傅。”
“是是是,瞧奴才这张嘴,真是话多。”双喜笑着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见虞清没什么反应,以为是自己暗示的不够,一脸欲言又止:陛下,您怎么还是没听出来,太傅趁您昏睡把您扒光了,还……
虞清大概猜到他在暗示什么了,只是他自己更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便全当没看出来,斜倚着软枕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什么时辰了?”
双喜:“回陛下,未时刚过。”
它这番说辞骗骗在山洞里被干到六神无主的虞清还行,如今他神思清明,就不好骗了:【你不是说,只要朕填满那个精度条,就能轻松活到老死,所以就算没有他萧定川,也有会有唐定川、孙定川……不是吗?】
系统只好再次使用“三寸不烂之舌”,把精度条调出来怼在虞清眼前:【这位雁王器大活好,一次就填满了百分之九,多来几次您不就能很快完成任务,摆脱系统了吗?陛下,留他一条狗命吧。】
虞清听出来了,这个叽叽喳喳的系统不想让萧定川死,而且很在乎那个精度条。他心下暗自考量,轻咳一声动了动,候在帘外的小内侍小心的揽起床帐,大总管双喜扶着他坐起身,语气很是高兴:“陛下,您终于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了。”
虞清动了动缠着药布脚踝,发现果然一点都不痛了,不由的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顺眼了两分,想了想不太甘心的道:【朕真的不能提前做掉萧定川吗?】
额,您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吗?系统一头黑线,再一次体会到古代世界的凶残,一时间无比怀念上一个世界的法治社会。
事情要从它刚落地开始说起,它这次的宿主看起来比上个世界的还要倒霉,系统刚找着人的时候,淬了毒的暗箭已经近在眼前,只好忍痛花巨额积分买了块“神奇的小石头”,悄默声息的于乱军之中塞到了皇帝脚下,成功绊的他摔了个狠的。
本以为让这两人单独相处相处,再加上自家主子又是英雄救美,总能消除一些皇帝对王爷单方面的误会,以后化干戈为玉帛,和和美美……可萧重想了一万种结果,也万万没想到,再见到他俩的时候,皇帝好好的,自家王爷反而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萧重:“……”
虞清的目光从两人面上划过,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终于放下,他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玉扳指,眼神恍惚的看着岑翊发顶,直到跪在眼前的人抬头看过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说话:“太傅不必自责……非你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