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某人走之前叮嘱她的话,她觉得等他回来,她可能要挨他‘骂’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又在开什么会,她很想跟他说会话,可是她连手机都没带。
钱虽然还够用,但她不知道外公的病到底要花多少钱,而且,她那时候才刚大二,还要上学,还要交学费……
雪盐扫在玻璃窗上,沙沙的响。
仿佛一瞬间把七年前的时光温故了一遍,闻心抱着胳膊站在走廊的玻璃窗前,毫无情绪的看着雪没完没了的下。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她必须做选择了,放弃出国留学或者放弃给外公治疗。
因为她手里仅有的一笔钱,是她父母在离婚前用她的名字存的,连外汇都兑换好了,就是留给她出国留学用的。
10万英镑的定额存单。
闻心家里原本的条件其实很优渥,亲戚也都是非官既贵。
她会去找她叔叔,也是知道几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也是头一回知道,打发叫花子是这样的。
屋里的说话声隐约能传到这里,应该是直系亲属都被‘请’来了,闻心刚才不光看到了女人跟孩子,还看见了她叔叔,也就是他父亲的亲弟弟。
同样的环境大约更容易勾起人的回忆,也是在这样阴沉的下雪天,快过年的时候,她外公被确诊为尿毒症,她不想去求她那个父亲,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从她母亲过世的悲伤中走出来,对他和他那个新家庭是怀有恨意的。
可是她想给外公排队换肾,所以需要钱,且金额之大,不是那个时候的她能负担的起的。
警局的建筑风格庄重肃穆,跟警徽差不多,基本上就是黑白蓝灰几个色调,很快,视线里就再没什么新鲜的景物可以看了。
没有其他注意力可以分散的时候,人的感官就容易在最脆弱的点上不断放大。
譬如现在,在走廊没站多久,闻心已经冷得不光浑身在瑟抖,就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就在那个下雪天,闻心收到两百块钱之后,她拿着身份证去了中国银行,取汇的同时兑换成人民币,然后重新办了一张储蓄卡,再把钱存进卡里。
具体办理的流程还是她蹲在公交车站,拿手机上网查的。
拿着有一百多万存款的银行卡,闻心就那么去了医院,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一边上学,一边做兼职。
闻心后来没客气,把二百块钱收下了。外公尿毒症,在医院需要插导管排尿,每天住院的费用很贵,有钱给,不要白不要。
那时候的她早就不知道什么叫‘清高’了。
闻心不知道所谓的‘长大’是如何来界定的?但于她而言,或许就是一夕之间,她开始自己交水电费,开始关心财米油盐,开始担心物价……
于是她去找了她叔叔,说明了来意之后,也不知道她叔叔人是真不在家,还是躲在房里,她婶婶连沙发都没让她坐,从钱包里掏了两百块钱出来。
对,没错,是两百。
然后打发她自己去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