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奇突然大喊了声,裴理巽无奈地转过头,前者正满脸兴奋盯著他,眼里满是刺探的光芒。
「你说!这阵子你每什麽也不看向镜中的自己。
因为随意换衣动作而凌乱的头发,鼓起的脸颊上还停留著红晕,湛明的土耳其蓝毛衣穿在淡色的肤色上,正好衬托出青年有些孩子气的个x" />,整个人冠著不同於常日随意的气质。
那个时候他就快疯了,在隔转身走人。
丁奇马上哇哇大囔,紧拉著人又叫道:「你你你……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这麽说,除了你学长还没人能请得动你哦!你说你说……」
「他来也一样。」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
陶应央问他:关你什麽事?你凭什麽管我?我不用你的同情!
为什麽是同情?陶应央是这麽想的,而裴理巽却一点也不明白:我干嘛同情你。我只是希望能照顾你,想你过的好一点!
屁话!什麽叫做过的好?我真不明白,为什麽你总是不厌其烦的来找我,就算我不鸟你也一样,就是那女人也从没这样对我!你说想照顾我?你的热心是从那里来的?拜托你搞清楚啊裴大少,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看著他为了一颗小小散光体而凝聚惊喜的表情,裴理巽眼里漾满温柔。
「那颗已熄了,这颗将就点看吧。」
商圈那颗大树的亮灯时间不久,要是等到陶应央下班,只怕圣诞节已过,走过去也只能看见一颗光突突的松柏枝了。
拉起他,感觉到他手里传来的冰冷,裴理巽蹙起眉,将礼盒塞进他怀里,双手包里住他的掌心开始搓揉著。
「你在外面站多久了?手这麽冰。」
「没……多久。」垂眸掩去了不自在,陶应央奇怪的看著怀里的长状宽盒,「圣诞树?」缩回手,好奇的开始解开包装。
蹲在暗处的黑影因为寒冷而绻缩起身子,埋在大腿内处的头顶隐约可见小小发旋,藉著微光认出了那头发色,裴理巽唤了声:
「……应央?」
「唔……」闻声,陶应央抬起埋在臂弯里的脸,茫然的双眼还没眨,他已流盼似的看望著四周,最後,只是怔然无语的看著裴理巽。
少年说不出话来,脸上像是记起什麽,惨白一片。
又嗤了声,男人才放开了裴理巽的手,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大手一挥便带著一群人离开。
拎著手里的东西,裴理巽急忙大步朝霓虹灯依然闪烁的街巷里跑去。因为被医院里的繁杂手续给耽搁了,当他再回到c区时,已过了陶应央的下班时间。
餐桌上留了张纸条,不够整齐的字扭来扭去,似乎还可见留下这番字迹的人年龄属几,明明就是小孩子般的青嫩笔划,却由一个二十六岁青年的手中写出。
或许在某些部份,那个已经二十六岁的倔强青年,还是留下了一点孩子x" />,清澈而纯真。
照著字条里的留言,厨房里的中餐在微波炉里,冰箱里已冰置好晚饭,就连水果都已削好,两餐单人份的量,末了还附带一句晚上不必等他。
男人刚说完,突然抽出嘴里的烟,就要往少年的脸上按去,一旁的人看不过去,伸手欲推开,却被反握住了手腕──
一阵剧痛传来,裴理巽蹙起了眉,腕骨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吃惊之馀竟然无法挣脱半毫!
男人仅是扫了他一眼,手上的烟慢慢往少年脸上按去,用力扭在白晰的脸颊上,登时传来一阵皮r" />烧焦味。
「我有跟你说过吧?」男人终於开口了,低又沉的嗓音缓慢而不急。
少年的冷汗从额际滑落,难忍害怕的吞咽著口水。
男人挑了下眉,吸了口手中的烟,低声道:「之前我就说过,不要以为他护著,你就可以在他面前说三道四。不论我做什麽,都轮不到你来多话。记得吗?」
这个家伙喜欢男人,身边却又带著女人;而所谓的「恋人」,虽然被叫做大嫂,其实应该也同为男x" />吧?
裴理巽拧眉更深了,对於男人骚扰同x" />这件事,心中一直挥之不去一股怪异感,然而他却没想到,他爱著同样身为男x" />的陶应央,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不管你们怎麽说,反正我是一定会告诉他的!他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
裴理巽懒得搭理他们,想了下,索x" />松开手,转身对著男孩,淡道:「快走吧。」如非必要,他是不介意打架的,何况他在决定出手的刹那就有心里准备。
见人如此大胆,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青年脸色一沉就要围上去,男孩却倏地挤到中间,豁出去似的大喊:
「你、你们再这样,我就要告诉那个人了!」
那种猥亵的笑声与张狂的言语,有些耳熟,裴理巽起身走到慢慢散开的冷漠人群里,一群人似乎正围绕著一个矮小的少年,互相有些拉扯,一边还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斜倚在墙面上,手臂还挽了个浓妆豔抹的女人。
皱起眉,裴理巽认出那就是前几罢就要伸手去推男孩,却被一人更快一步握住了手腕,力道的强劲让他失声喊了出来:
「啊啊!痛、痛痛痛……」
第三�
醒来的时候,鼻息里好像飘进了一阵香气。
睁著涩然的双眼,裴理巽缓缓走出了房间。饭菜香的味道太过真实,看著钟上的时间,他有些诧异,前夜的失眠让他将近凌晨才入眠,这时醒来,已是刚过正午。
裴理巽满意的目光审视般的看了一回後,便走去付款。陶应央换下衣服走了出来,见到几万块的收据从收银机中吐出,不禁咋舌。
平时只穿一百块三件衬衣的他,怎麽也不了解为什麽有人可以花几万块买一块布料,再怎麽身兼几个职、做的多辛苦,一个月也赚不了这麽多……陶应央看著裴理巽若无其事的刷著卡,心情竟然复杂起来。
走出店门外时,陶应央深深的吸了口外头的空气,冬,虽然每完,竟狎亵的笑了起来。
「唔、这麽酷……」挑起眉,丁奇突然一脸神秘,挨近道:「说到纪茗……你知道吗?他跟上次那个美女真的打的火热耶!你瞧,竟然维持这麽久……连聚会都不去了!」
「哦。」淡淡的应了声,裴理巽丝毫不以为意,纪茗一向爱玩,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快,只要不玩得太过火,就连远在日本的亚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喂!」
裴理巽已忘记当时自己怎麽表现的了,是脸白了,还是心疼到不能再疼了?他一一都无法记清楚了,那些都不重要的,他只记得陶应央对他嘶吼的脸,明明就要从眼里掉落的泪,却硬是咬牙忍著……
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动机,把陶应央拉回来,两个人再像以前,只要能再跟他之间没有距离……然而事实上,过去那些棉幼的两小无猜,早是一去不复返,陆凡彻底取代了他的地位。
但他怎麽也没料想过,单纯的学长学弟关系也可以是这样亲密的麽?那一夜,那阵浅浅压抑似的呻吟声,在午夜回盪了多少回,裴理巽从不敢在後来的日子想起,那种吞噬著心脏,强烈的痛楚几乎让他承受不了。
假日也要上班,这对打工x" />质来说好像很正常,然而陶应央都是几点起床,总是比他早一步出门的裴理巽一点概念也没有,这些食物又时几时完成的,今,一心想跟陶应央回到最初彼此的他,对这个男人可以无时无刻陪伴在谁身边的行迳,嫉妒,甚至是羡慕的。
裴理巽已算不出来他到处找人的次数,每次见面,就算他再怎麽隐藏自己的脾气,面对倔强的陶应央,两人还是无可避免的吵架或是不欢而散。
那时陶应央总是不耐烦的瞪著他,但熟悉他一如裴理巽,却也想不透为何两人会演变至此。
「圣诞树不是已熄……」
随著话的停顿,打开的盒子里跃出一小盆白色圣诞树,银色的小小灯光点缀在上头,时而转换成金色的灯光,顶端那小颗星星,竟泛著微微的红。
「好漂亮……」目不转睛的看著手里的小小圣诞树,陶应央无法将自己的视线抽离。
「怎麽了?蹲在这里?」
垂首藏不了眼里的失望与黯然,陶应央复又抬头,道:「我……刚下班。阿巽你怎麽在这里?」
「来送圣诞树啊。」
如果没有事先讲好,那家伙很有可能直接下班走人,然而少年脸上的烫伤不得不马上处理,裴理巽只好先带他上医院擦药。
那个可怜的孩子因为惊吓过度,竟然抖的连脚步都站不稳。
到达稍早才来过的店门外时,里头隐约还可听进一些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裴理巽顺著气缓缓走近,想著那家伙是否真走人了,脚边却有团东西挡在门边。
「不管我和他是什麽关系,都不准你在他面前提起我的事。」
「呜……」少年痛得流眼泪,想桃开却被人牢牢地制住了动作。
「要是被我知道,别说e区你混不下去,t市你也不用住了。」抬起眼,男人最後问道:「这次,不需要再找个方法让你记住了吧?」
「可、可是你总是来、来找我……他、他毕竟是你的恋人啊……」少年持续颤抖著,连话都快要说不好。
男人笑了起来,眼里却布满了诸多不耐,「我说过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来c" />嘴。而且……恋人?」他嗤了声:
「和我上过床的就叫做恋人?那半个e区在卖的都是我的恋人了。」
少年还未说完,眼前一花,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笼罩在他眼前,狭长的眼睛居高临下睨著他,没有波动的神韵里,却可感受到一股怒气。
就连裴理巽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仅是站著不动,就让人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泰、泰哥……」少年的声音开始发抖。
几个青年的脸色沉了下来,其中一个瞪著少年警告道:「少拿嫂子出来压我们!之前给你的那一顿不够是吧?我看你是皮痒了!」
少年虽然害怕,俊秀的脸却仍抬著,眼里闪过了一丝倔强。裴理巽扫了眼其馀的青年,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就连一旁那个叫泰哥的男人,抚著身旁女朗脸庞的动作也停了。
见状,裴理巽皱起了眉头。
裴理巽冷冷的看著青年,考虑著是否要直接扭断他的手比较快。这种人,不给他一次教训是不会懂得收敛的。
第五�
一旁的青年们还兀自愣著,见同伴手已呈不自然状,才回神叫骂:「竟然是你这家伙!妈的,你少来多管閒事啊!」
隔壁房间还微开著门缝,里头洒了些光亮出来,刚醒的头脑有些沉,裴理巽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推开了门。里头没人,窗帘被大大地拉开,被单如酸菜般堆在一起,皱皱的温度,好像还看的见前一刻躺过的痕迹。
陶应央已出门了,认知到这点裴理巽站在房间中央,思绪有些发愣,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回神过来,他才想起刚刚飘进鼻子里的香味。
因为周末,正常上班族通常不用早起赶班加打卡,更遑论某些工作时间弹x" />的人,而他就是其中之一。荒废了一早的时间正好当作补眠,偏偏距离昨夜入眠时间不过几小时,他的脑意识却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