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杨坐回了宴会厅里的沙发处，她也跟着坐回了沙发。
“温杨。”
简沐姿平生最不会讲的就是安慰的话。
大舅和小舅那头也听到了老太太这边的动静……两人赶紧过来，使了些力拨开了老太太的手、扶着老太太去了一边。
老太太一面走，嘴里还一直在嘟囔，
“长荣呢？老大！叫你小妹过来！我好久没见她了，让她过来。”
温杨扶着外婆的手轻微微抖动了一下，眼尖的简沐姿随即抚上了她的手臂。
她看向简沐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外婆……我妈今天上班去了，出任务去了，不在家。我代她过来的啊，您看看我，我是羊羊啊～”
2岁多的温杨，二十来岁的杨长荣……
空洞着目光的老太太，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边拽着的女人，又看了一眼自己右手边拽着的女人。
“长荣呢？我小姑娘呢？今天我过生，我的小姑娘怎么没来？”
这一刻，握紧了拳头的温杨想起上高中的时候……
有一天，她骑着单车回家，路上碰到了开着警车追上来的温国栋。
那时候，温国栋告诉她，她和妈妈的背影真的很像，远看还真以为她是妈妈。
温杨下意识闻声转身……见着外婆指着自己叫着“长荣”。
远处送客的温国栋也免不得注意到了老太太的喊叫声。
他的笑容当场僵了僵，随即赶了过来。
这是简沐姿第一回主动邀请温杨蹭车，主动得温杨有些意外。
“好啊，送上门的顺风车干嘛不坐？”
……
“好，我不担心你。我只是想问问你，一会儿回哪边？”
两人都有晚班要上。
这个当口，刚好拿来转移话题。
送客的时候，老太太就不清醒了。
老太太死死地拽住了温杨和大女儿，抓得两人手臂都红了仍是不肯松手。
大姨跟老太太解释了好一通。
不擅长在人际关系里游走、独身惯了的人，眼下遇到被勾起伤心事的温杨，她忽然慌得不知怎么安慰是好。
温杨闻声转头对简沐姿一笑，起身拍了拍简沐姿的肩膀。
“我真没事，简沐沐，你别想太多了……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我。真的。”
“诶诶，好，妈。我一会儿就去给小妹打电话，你先在这里坐会儿。”
……
简沐姿陪在温杨身边。
“羊羊？”
老太太看了温杨半晌，脸上全是疑惑的表情。
“羊羊是谁啊？长荣呢？长荣呢？我好久没见长荣了，把她给我喊过来。”
身边三人听到老太太说了这么一句，俱是一怔。
大姨没想到，简沐姿没想到，温杨也没想到……
老太太误以为的60大寿……记得住自己应该在场的小女儿、忘却了小女儿已经牺牲了多年。
温杨深呼吸了一次，眼睛里尽是碎裂的光亮。
她一步，一步，走向外婆，弯腰半蹲在老人家的座椅旁。
……
老太太将温杨认成了杨长荣，将外孙女认成了小女儿。
“过来啊～长荣，你过来～”
简沐姿刚刚松了口气，放了心。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的老太太忽然指着温杨的背影大叫起来。
“长荣！长荣！”
温杨故作思考了一番，
“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先把外婆送回家，然后就回单位吧。”
“回单位的时候想搭顺风车吗？”
今天是老太太的生日，大家过来帮老太太过90大寿。
迷茫的老太太，看了一圈宴会厅，又看了一会儿来来往往收拾着餐盘的服务员……硬说自己过的是60大寿。
外婆的60大寿，温杨才2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