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不好推辞。
一来二去,白问月反倒偶尔会跑去清若寺,主动向慧一师傅讨画。
上一世她入宫后,这些字画都留在了白府,最后也不知去向,是被如何处置了。
起初白慕石反对的厉害,认为她一个女孩子,书读的太多只会自毁前程,毫无益处。
最后还是在她母亲的坚持下,父亲这才妥协给她请了先生,教她识字读书。
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略晓一二便已是了不得,可她却样样都要学的精通。
——几箱书籍与上百幅的画卷。
这些物件,都是她从幼时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
这其中并无名家大作,也无旷世奇书。
浮香燃尽,下人风尘仆仆地赶来,说是问白大人,已至午时,是否开宴用膳。
似是什么都未发生过。
白慕石起身,威严出声:“将军移步前厅用膳吧。”
白问月出生那年,白慕石有意欲纳妾,却事逢林老丞相病故,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纳妾之事便被一再搁置。
老丞相病故后,白林氏的身子也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她强撑着病体,将白问月抚养长大,只到女儿五岁那年,也终因身体不支,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了。
白林氏病故,次年白王氏抱着一对生龙活虎的
无所留恋。
白慕石这一生,共娶了两个女人。
原妻白林氏,本是林老丞相的幺女,天生丽质,知书达理;嫁与他十一年,育有一儿一女。
谈何欢喜。
她归宁回到白府,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准备全部带回将军府,一本一卷都不会留。
不是因为忽生的怀旧不舍,而是眼下这些书画里,正有她所需要的东西。
他身为太后党羽,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的幽寂,无人再继续出声。
魏央暗暗扬起嘴角,一切了然于胸。
而慧一师傅那儿,她更是再也未曾去过一趟。
她这重活的一生,满腔怨恨,只想翻云覆雨,本无暇顾及这些。
在白府的数十年里,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些书画从兴趣变成了她排遣寂寞的东西。
尤其是母亲过逝、白王氏进门后更甚。
旁人承欢膝下,父慈母爱时,她夜以继日的苦读,投身书海,为书中的黄金屋与颜如玉所倾倒。
慧一师傅怜惜她,将所有的字画都转赠与她,只道:“字画也该有字画的去处,该是跟个能够欣赏它们的人才不算掩埋了它的意义。”
有一些是她闲暇时的画作,不过绝大部分都还是从慧一师傅那儿得来的。
慧一师傅久住清若寺,经常接访一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这些人里不乏一些博学多识的文人墨客,舞文弄墨,经常聊赠一些书画给他。
白问月幼时痴爱书籍,平常女儿家的女红与三从四德,她毫无兴致,只偏爱咬文嚼字,阅览群学。
魏央轻声应下:“嗯。”
云海翻涌,顷刻平息,两人心中各有所思。
下人来喊用膳时,白问月正同从香翻找着她这些年来的珍藏。
长子白闻风,二女白问月。
身为嫡子的白闻风自出生起便深受白慕石的疼宠,然而却未料及他实在福薄,三岁不幸染了天花,夭折在了寒月里。
此后过了三年之久,白林氏这才怀上二胎,生下一女,娇软可人,取名问月。
☆、段贺旧怨
笔墨横姿,左图右史,洋洋洒洒装了两三箱。
差人将箱子搬上马车,环顾四壁,再望一眼这个曾住过十多年的闺房,心静如止水,漠然闭门离去。
他要探寻的事,并不止于此,然而眼下白慕石的态度,断然是什么也不会再说了。
可这也足够了。
至少他也已经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