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座上也下来一个年轻男人,伯特·韦斯特,他用手捋着一出车厢就被风吹乱的短发,笑道:你得多久没来这里了?
离开多久,就多久没来。
这是哈特利的庄园,约翰的家,安格斯长大的地方。由于约翰的离开,本就沉静的家愈发死寂,现今仅仅住着管家一个人。
郗良眨眨眼睛,神色恍惚,乌黑发亮的瞳孔里闪烁着圣诞树的五彩光芒,晶亮异常。
我还没有吃汤圆,怎么就新年了
没有人听懂她呢喃的这句话,因为她不自觉用汉语说出口。
给她过圣诞节,她没什么反应,给她过生日总该开心点吧。
郗良低声道:十二月十日。
她知道这其实不是她真正的生日,真正的生日她不记得,江韫之把捡到她的那天作为她的生日,每年都给她煮长寿面,吃鸡蛋。
郗良眨巴眨巴眼睛,讶异道:有这么好的事?
在众人的坚持下,郗良终于走近圣诞树,坐在地毯上认认真真地拆礼物盒子,缤纷的光投射在精致的小脸上,勾勒出绮丽秀美的气韵。
黑色斗篷大衣、蝴蝶钻石胸针、名贵的钢笔、巴赫的黑胶唱片、豪华客轮模型、战机模型、坦克模型
写着写着刚好就圣诞节了耶!
祝大家开开心心*?( )?*
伯特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多得不知道怎么问。
这是谁的?
我的。
等安格斯打开来,伯特大跌眼镜,这么大个东西你装了什么?
他以为会装很多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埋得这么深,事实上里面装的只有一个戒指盒,戒指盒里装一枚嵌蓝宝石金戒指。
一枚对于他们而言平平无奇也不昂贵的嵌蓝宝石金戒指,花点零钱就能买到。
逛了一圈,眷念了一圈,让年迈的老管家去休息,不必管他们后,安格斯拿着一把铲子径自往花园走。
花园里没有花,只有层层叠叠的雪。
伯特好奇地跟着,你埋了什么吗?
当约翰说这些盒子都是给她的礼物时,她一脸懵懂,其他人都叫她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郗良坐着没动,我不要拿你们的东西。
众人一愣。
独自过平安夜的老管家久违见到自己服侍着长大的安格斯,慈祥的笑漪漾在脸上再没消失过。安格斯和伯特四处走走看看,他也跟着自说自话,说哪里都没变,一切他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一个地下室里有一屋的骷髅标本,在昏暗的灯光下十分渗人,安格斯却看得入神,看着看着,拿起一个浑圆头骨上有刀痕的骷髅头给伯特,这是你划的。
从小当安格斯唯一的玩伴,伯特来到这里,看着这些东西,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寒冷的平安夜,昏暗的路灯下,一辆轿车停在风雪中,在一座静寂漆黑的庄园前。
从驾驶座上下来,安格斯微微抬头,凝望夜色下庞然的建筑物。
众人一听日期错愕了一下,她的生日才过去十四天,他们居然没有早点问,这傻子也不会早点说。
郗良想了想问:新年要到了?
还有一个星期。
喜欢这些礼物吗?
被各种各样的礼物围绕着,郗良微微笑着点点头,一会儿摸摸大船,一会儿摸摸坦克,脸上的笑意很是腼腆。
这时,一人问:过几天就新年了,你新年几岁了?对了,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你?你戴得下?
不一定要戴得下。
安格斯,这是女人的戒指。
不过,伯特是负责情报工作的人,他的眼光仍是毒辣,注意到了戒指的款式和大小显然是女人戴的。他不禁疑惑,什么女人的戒指值得安格斯藏在地下这么深这么久?安格斯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这里,戒指该是多年前,安格斯还是孩子时埋下的。
多年前,他作为安格斯唯一的玩伴,清楚知道安格斯没有母亲没有姐妹,约翰也没有母亲没有姐妹没有妻子,因此,他真的很好奇,这对完全没有女性亲属的父子家里为什么会埋着女人的戒指?
难道是哈特利家流传下来的宝物?
安格斯不作声,在花园里踱步,凭记忆寻找方位,定下以后,他半跪在雪地上开始挖。
雪有几十英寸厚,安格斯挖出一个小雪丘,这才看见漆黑的土,冻得冷硬结实。
伯特默默看着,直到铲子铲到金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安格斯挖出一个金属容器,方方正正,能装得下两个骷髅头的东西,但伯特听着安格斯拿动它的声音,感觉像是空的。
约翰问:为什么不要?
要交换的,我没有可以交换的郗良垂眸道,我的钱都被安格斯拿走了
这些是他们自己想送你的礼物,不用你拿什么换,也不用你给钱,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