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林靥想,这就是姜予迟,和她拥有同一个父亲的陌生人。
哎呀,我女儿难道会输给那个死女人的儿子?靥靥你跳个级不就好啦。林玫说得轻飘飘的,旋即又意识到有些不现实,于是一秒泄了气,百无聊赖地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只大红色口红,将嘴唇涂得分外鲜红,而后砰得一声关上门,离开了窄小的房间。
那个死女人,那个死女人。
那个死女人是姜岳云的妻子,林玫总爱这么叫她,却不想暗地里叫了十几年,竟真被她从活人给叫成了死人。
她噔噔噔穿上了高跟鞋,临出门前又喊住了正欲回房间的林靥。
林靥。林玫习惯直接单刀直入,这次期中考怎么样。
林靥回头,面无表情道:第一。
贱人!
毫无预兆地,桌上的玻璃瓶从林靥耳侧倏然飞过,伴随着林玫歇斯底里喊叫声的,是玻璃瓶砸地的轰然声响。
怎么个意思!?你以为老娘夜夜不归是去玩儿吗?林玫整个人都大幅度发起了抖,是觉得我丢你的脸啊?还是觉得我不配回这个家?说!说话啊!
胡芸跳楼死的。
那年姜予迟和如今的她一般大,林玫拽着她去姜家闹事,林靥死也不肯,仍是被连拖带拽拉到了姜家大门口,然后她就看见了姜予迟,很高,比如今瘦一些,即使在冬日里也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
姜予迟下楼时瞥了她一眼,就一眼,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恨,甚至连探寻都一丝不带,他眼中仅有冷漠,是最常出现在林靥自己脸上的那种冷漠。
林玫立即追问:比起他呢?
比不过。林靥低头,想起那张字迹遒劲的试卷,被数学老师当作宝贝般供众人传阅,试卷最后一道压轴题,姜予迟用的步骤仅是她的一半。
没法比。林靥道,他比我高两个年级,考试内容都不一样。
我没有。林靥有些累,不配的是我,她想,你们个个都是角儿,但这句没有说出口。
爱如潮水的旋律忽然响起,张信哲温柔的声音划破了沉默,是牌友,热情招呼林玫出门赢钱。
哎呀,我哪是什么大忙人。林玫接起电话,瞬间变换出一副笑脸,好嘛好嘛,那我过来嘛,哎呦快别说了,忙什么忙?我忙着给你们送钱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