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後退兩步，張開的嘴也閉了起來。
管子和玻璃艙裡的液體被撤走，他全身濕潤、光滑，身上殘留許多淡色的液體。
在他面前的玻璃門被緩慢地打開，環境的變動造成他短暫的不安，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她懷裡躲。
那雙清澈的墨綠色雙眼混雜著深沉的暗紅色，細長的瞳孔有不可思議的侵略性，彷彿潛藏在水底的掠食者。
「張嘴，啊...」
她在意的點在觀察完外表之後，轉移目標。
處在這樣陌生的地方並不影響他的好奇心，他用像要擁抱什麼一樣的姿勢，撲向玻璃。
他的手掌緊貼著玻璃，被細小的鱗片覆蓋住的手臂在近處變得更加清晰。
有熱情的目光會跟著她的動作移動讓她覺得新奇。
「這是進貨的，品質有保證。」
她半信半疑，按下按鈕，小聲地試音。
和在自家父親面前不同，顯得緊張了一點。
為了判斷下手的時機，他黏著她，時不時伸出舌頭，像狗一樣舔舐她的脖子。
在她父親眼裡，完全就是一副剛餵過飯還餓到想吃點心的蠢樣。
讓天才科學家本人差點要懷疑自己的研究成果又出了什麼缺陷。
他貼得更緊，動作充滿依賴感，連話都還說不快，所以緩慢地開口：
「現在餓了，能吃的...都吃...」
「不能吃我。」
「妳...討厭我...了？」
聽見他開口說話，她愣了一下，然後露出覺得有趣的表情。
「不是在開玩笑，真的會說話。」
用叫的，怕會吵到其他關在籠子裡的生物。
站了很久，科學家總算腳酸（運動不足的結果），主動幫她解決。
「他聽力很好的，按一下這個按鈕，對麥克風說話。」
「好冰，濕成這樣會感冒。」
她實在是不想靠近冷到讓她發抖的任何人或東西，就算他身上沒有異味。
感覺到被嫌棄，他貼得更緊，想盡快回溫。
被咬會多痛是需要預估的，她緩慢地張嘴，要他模仿。
結果，她變成被觀察的。
他靠近看，能看見她的牙齒比他更沒攻擊性，只有犬齒附近的幾顆牙齒特別銳利。
而且他學得很快，不到幾分鐘就能看懂簡單的手勢。
她只是向他招手，他就會聽話地游過來。
試著把頭貼到玻璃上，他也會用同樣的動作回應。
「現在是早上，可以起床了。」
在水中聽見的聲音通常模糊得像幻聽，他卻精準地捕捉到了那細微的聲響，從沉睡中甦醒。
緊閉的雙眼在徹底清醒而睜開後，第一眼就是看到她。
但科學家經過嚴謹的研究，把他的基因讀得透徹，不得不接受他確實是目前最成功的作品。
還有，又得撥出研究經費來買給他吃的食物，避免他吃了自己好不容易培養到現在的女兒。
她習慣被舔了，經過從照顧正常的貓狗，到照顧父親培育、創造的物種，要不習慣也難。
「我也會...讓妳吃我...」
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同時佩服他應該很強的再生力。
而他沒吃飽，聞著眼前的食物香味卻不能吃，決定默默地等待能偷吃的機會。
貼著她的男孩，疑惑地看著她，比她高了一點卻單純得可愛。
兩顆圓圓的眼睛盯著她，眼神在懵懂中帶著...關愛？
「對了，你餓不餓？吃什麼長大的？」
「可是做和這些研究沒關係的機器，你就很不專業。」
大概是敢當面嫌棄他、給意見的只有他女兒，他沒生氣過。
這次也一樣，他只能用同個理由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