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见她的动静,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又很快看了她一眼,然后尝试往离门远的地方挪了挪。动作熟练自如,一气呵成,仿佛大家很熟。
我希望你救我,但是救不救的,你随意。他就这意思。
宁檬生平第一次后悔家里没装指纹锁,安全性能不高没关系,可以自己抢救,但是开门到关门的十秒钟,漫长的像一生。关门反锁的下一瞬间,宁檬跌跪到地上,额头触到冰凉的地板,终于有一丝清醒。她翻了个身,瘫在地上,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书里没说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啊。。。
华宽终于觉出不对劲,转头看着她,柠檬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柠檬绝对不算温柔贤惠的姑娘,温柔贤惠的姑娘不会一个玻璃杯挥到前男友头上然后江湖不见,但是平时脾气也不至于这么冷,大部分时候她只是懒得说话,但是今天她话额外的少,甚至,你拿勺子的手在抖。
咣当一声,勺子掉进玻璃杯,宁檬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能不抖吗,昨天这双手拿着剪子从一片血肉模糊中夹出了一枚9毫米短弹,抖如筛糠。暗红色的血染红了大半张床单,血腥味刺激着胃酸一阵一阵的往上反。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血。
宁檬叹了口气,指了指床边的懒人沙发,坐下说吧。
两分钟的时间,又仿佛是一个世纪。应不应该救人?他会不会产生威胁?可能有什么危险?危险怎么应对?不救会有什么后果?宁檬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自己蜷缩起来,为什么关键时刻脑子就不见了?
门外的男人依旧靠在墙边,一动不动,梁安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她会救他。因为如果他今天死在宁檬门外,宁檬会内疚一辈子。
昨天是个周六,宁檬每周六固定活动,下午去都市美术馆呆一下午,然后去排半个小时队,吃一碗拉面,然后在公园散步到九点,买点水果,回家洗漱睡觉。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20岁的年轻人的周六?不过宁檬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年轻人,正常年轻人谁20岁开始读博士?
这是一个健康的计划,昨天唯一不健康的一点是,家门口瘫了个风衣下浑身是血的男人,靠在墙边,吓得她芒果滚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