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为了不被十一瞧出端倪，她都是偷偷把自己锁在浴室里苦心钻研的，自个儿绑自个儿真的是太难了，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比起最开始松松垮垮的绑带手法，现在的看起来要好上许多，至少不会腾的一下松下来，全部散开。
哈，她可真有天赋……呃等等？这又不是什么正经天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啊！？
自得的方灵儿对镜拍了拍泛红的脸，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身上的装束，以便迅速投身下一个准备事项。
“不麻烦不麻烦，记得给我个五星好评就行。”年轻的小哥比了个ok，笑着回道。
她连连应好，合上了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趁十一还没回来她得抓紧时间布置房间。
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挪到桌子的正中央摆好，插上蜡烛。
“你的意思是……”想到这心情好了点，沈十一勾起嘴角，“你最近都是在准备这个？”
紧紧拥住方灵儿，沈十一将头埋在了那湾肩颈处深深吐息，试图制服心中嘶吼的凶兽。
“那、那你先坐下。”
方才他的脸色白得有点吓人，也吓到她了，而且他抱得太紧了，根本不愿意松开一点，方灵儿只好就顺势分腿坐于他膝上，顺着他的背部轻轻安抚，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些。
而此刻沈十一什么都听不进去，对方说的话在他脑袋里嗡嗡作响，颇有点左耳进右耳出的感觉。但至少有一个困扰着他的问题被解开了。
“十一，你怎么了？”
方灵儿瞥见少年的脸色在白炽灯下过分苍白，半敛交织的密羽下是快盖不住的疯狂颠色，浓稠的暗色惹人心惊胆颤。
阴暗的欲望在心中肆虐，这一刻他无比想要破坏摧毁些什么东西，不行……沈十一强压下横行的杀意，提醒自己得想些别的、别的东西……
他强迫自身去转移注意力。
视线从那张丰盈的红唇下移，眼前的肌肤在明亮的灯光下本来就白到仿佛在发着光，而缠在其上的红色绸缎更显得露出的雪肌通透。
不是忘了，从来就没忘过。
有时候遗忘反而是最困难的事。
他对所谓的生辰可谓是印象深刻，绽开的鲜血同死亡、踏碎石砖的铁蹄、无助的尖叫与嘶吼仿佛还萦绕在耳畔，犹如附骨之疽深深刻在当初他那那骨断肉烂的根髓中，直到现在都能痛得他牙关发痒，忍不住想摧毁一切。
“为什么要穿这样？”沈十一扒开摁到自己面上的纸巾，疑惑追问。
方灵儿记得从前问云姨时，云姨就表示十一这孩子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在意生辰日，若不是她一直记着，怕是干脆就不过了。
有过预防针，所以并不是很意外沈十一现在的反应。
喉结滑动，他直接抓住了正帮他清理着的那截皓腕。
“怎么了？”
他的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奶油，搭上直愣愣看来的黑眸显得格外憨憨，方灵儿提醒道，“还没擦完哦。”
可实际上思索间心思早已千回百转，稍作考量，沈十一最终点了点头，爽快回了声“好”，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与其当场戳破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想干些什么。
挥了挥爪，笑眯眯地目送他出了门，方灵儿立即从沙发上蹦了下来，赶紧拨了电话回去，做贼似的刻意压下了的声音，像是怕谁听见。
沈十一：“？”
淡血色的薄唇抿起，压低微蹙的眉峰非但没带来一点压迫感，反而显得那双乌黑的湿亮瞳眸更无辜可怜。
方灵儿：……
少年僵着身子任由她为所欲为，被抹了半脸白乎乎的奶油，而那双黑润润的圆瞳正大睁着，睫羽颤动，有点不知所措的意味。
呜……有一点好笑，抿了下唇，方灵儿险些压不住想上翘的嘴角。
而捕捉到她细微反应的人则按住了她的手，一点都不介意粘上一手绵乎乎的不明物体。
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范。
实际上在打落暗器的同时，沈十一就反应过来了，但身体的本能反应来不及压下，不可避免的还是在那处段细腻的腕间留下了一圈深红色的掐痕。
再抬眼看去，眼前的人瘪了下嘴巴，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看清了来人，少年张唇短促的“啊”了一声。
大脑短暂短路后得出了结论。
失败……了？
方灵儿想这么干很久了，非常非常想看到十一被吓到的样子，以报那日游乐园之仇。
被少年强拉上海盗船的恐怖回忆仿佛还近在昨日，方灵儿是个专业旋转木马选手，那些刺激的项目对她来说不能发泄情绪，只会让她宛如木头人一般张着唇呆立住，不断飚出恐惧的泪花，却喊不出一点儿声气。
所以被摁上各种项目，对她来说无异于地狱，偏偏十一还玩得十分尽兴。
右手一直托着蛋糕都举酸了，快要撑不住了，外头的人却还在敲着盖子试探，相当之谨慎。
就离谱，难道盒子里还会藏暗器吗真是的！
瞥了眼手中的物体，方灵儿沉默了一瞬：等等，某种意义上这确实也算……
然而阴差阳错下这计划其实算是成功了，虽然和某个人起初预料的不大一样。
这是什么？
沈十一打量着眼前的巨大盒子。
无人的家过分安静，不安与烦躁从四周滋生，伴其而生的惶恐与无措被揉搓成了凝实的球，在心口如黑洞似地不停聚集起越来越多的消极念头。
沈十一立即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舒缓的等待铃声并不能舒缓他越发焦躁的心绪，绷紧的神经仿佛在脑中跳动，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咚咚声响。
捏着机身的修长手指也随着阴暗念头的冒出而愈发用劲。
左右寻了一阵，心思不在这的人自然就忽略了地上那个相当显眼的巨型礼物盒，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他的认知中并不存在礼物盒这种东西，在他眼中这充其量是个大快递盒子。
好像出去了？
方灵儿鲜有不告而别的时候，往常出门都会特意和他说上一声。
少年面色阴沉地吐了口气，伸手按上了冰冷的锁面。
在没有感情的一声“滴”响后，门锁解开了，早前方灵儿就给他录了指纹，不需要钥匙也能进来。
习惯性关门，换上室内拖鞋。
“哦，对……好，我马上来拿。”
回应的用词语焉不详，暂时是听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挂掉电话，方灵儿转头戳了戳正专注看电视的男人，拜托道：“十一，帮我去拿一下快递好吗？我懒得跑下去啦。”
嘶……越想越不对劲。
接触了大数据下的网络，沈十一自然是刷到过许多奇怪的东西，了解到了相当多的奇妙词汇。
比如现在，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ntr了。
他通常是更习惯一步步爬楼梯的，现有的锻炼方式太少，除了遛毛毛时能稍稍消耗一下过剩的精力，别的时候只能逮着某人嚯嚯。
倒是想和别人练练，但当时方灵儿死死抱住了他的腰拼命摇头，哭着喊不可以，她真的赔不起之类的话。
赔不起的对象指的是那个被他盯上的楼下公园里每天晨练的胡子花白的老头，沈十一注意这个人很久了，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深浅，但据他所观那套拳法尽管相当缓慢看似无力，但暗藏玄妙。
看着明显不算锋利的礼物盒盖，方灵儿无语了，哈喽？这都能划伤？
而听到她的低呼，另一头的少年却像是误会了什么，沉默几秒后追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刚刚不小心绊了下。”强迫自己憋回生理性打转的泪花，她打着哈哈遮掩。
哪有什么快递单号啊，根本就是为了把他支出去而瞎编的理由。
“啊，没找到就算了，你回来吧，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拿也一样。”
果然是支开他的借口，同预料的一样，沈十一眸色暗了瞬，稍感烦躁。
看到上面的名字方灵儿就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把手机给丢了出去。
好不容易稳住心态，清了清嗓，她按下接听键。
“喂？”
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番剧，只不过现在的方灵儿似乎没以前那么专注，时不时就要瞥一眼手机。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快铃声，腿侧的手机不断震动，她不动声色地斜瞄了眼沈十一。
少年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投影，神色无比认真，像是完全沉浸在了紧张刺激的追逐剧情里，一点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最后一步是从储物间拖拽出超级大的礼物盒纸板，在客厅中组装固定好，这是她的藏身之处。
不过这样一套流程连翻下来，累得她都开始小口喘气了。
而这时手机铃声再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仿佛是在催促提醒着她仅剩不多的时间。
然后去浴室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纸盒，盯着里处的东西，方灵儿红着脸呆滞了几秒，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丝绸质地的布料贴肤且柔爽，宛如绸缎形状的布带从腿根处缠起向上延伸，在腰腹处只绕了一圈就裹向了饱满的胸肉，最后则绕了绕兵分两路围了圈纤细的脖颈，在左侧方系了个匀称的蝴蝶结。
右腿外侧也有个蝴蝶结两相呼应，稍微中和了一下这种束缚带来的情色意味，掺了一丝丝甜度进去。
又香又软的怀抱让他稍缓了些，萦绕在眼前的一片血雾淡去，沈十一试图从杂乱无比的嗡嗡作响的思绪中拉扯出回忆的细丝，提取其中的关键词。
所以并没有忽视他，同她所承诺的那样，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可知道有个人会为了自己偷偷准备些什么，心中竟有些奇异的满足感。
……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
方灵儿谨慎地开了条缝，探出个小脑袋，接过黄衣小哥手中的盒子道谢：“麻烦了。”
她面上的红晕迅速褪去，眸中染上了不安与担忧。
“……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我想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依稀可见那一圈圈缠绕在身躯上的绸缎只遮掩了些重点的部位，最终在纤细的颈侧汇合，打了个小巧精致的蝴蝶结。
“呃嗯…这个…你喜、喜欢吗？我……”
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她正背着一只手将身子摇来摇去，红唇开合，不停说着话来掩盖自己的紧张与羞怯。
那种疼痛刻在了每一日，每一日的今天。
但她不知道，不知道的！不能……不能迁怒她……
身侧的手指不耐地屈了屈，收紧间隐约有骨骼摩擦的声响。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所以…你觉得…”
生、辰……么？
少年的面色陡然冷了下去。
沈十一却不回话，仍旧直勾勾盯着她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打量自己的穿着。
虽然刚刚用毛巾擦了下，带走了大部分奶油，但绸带间隙还是糊了一小片星星点点的奶色，暴露程度直线下降却意外显得更加色情了。
方灵儿不由面上一红，把手里的纸巾直接盖到对方脸上，“不许看！”
“你擦一下。”出口的话不由就转了个弯，方灵儿跨出礼盒，抽出纸巾去帮他清理脸上的奶油。
恶作剧的时候很快乐，清理起来就不那么快乐了。
沈十一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为自己擦脸的人，黑眸转了下，才意识到对方身上的衣着有些……一言难尽。
“不生气啦？刚刚是我的不是。”沈十一刻意摆出了一副讨巧的姿态，微敛下长睫瞧她，纤长的睫毛在眼尾处落下一小段被白炽灯拉长的阴影，更显乖巧。
呵呵，又来，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她是吗！？
“你！”方灵儿故作凶恶地指了指他，酝酿着接下来的话。
“呃啊……对——”
“对对对你个头啊对，你这个！”料到了他接下来的话，又气又痛的方灵儿愤愤抓了把糊在自己胸前的奶油，直接按到他脸上抹开，“笨蛋！”
她一边重复着这两个字一边不断往他脸上拍。
方灵儿低头，准备了这么久，结果根本没吓到人，也没成功，反而自己被糊了一身。
而且、而且……她抬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少年正因为她突然的举动而防备性地死死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劲大到她觉得自己的手快离家出走了。
后知后觉的方灵儿立即哭丧下脸，日球，好痛啊！！！
眼前的计划暂时看还算是成功，但方灵儿似乎忘了一件事。
某个人经历过生死搏杀，尽管这段时日的松弛生活让他卸下了大部分防备，但这种恶作剧似的惊吓举动会触发对方最本能最直接的野兽反应。
眨眼间，沈十一就把企图按到自己脸上的袭击物拍了回去，并扣住了始作俑者的手，方灵儿吃痛下一个手抖，那一小碟绵密的奶油就尽数糊在了自己的胸前。
沈十一眸色微沉，尽管方灵儿经常有提出类似这样的跑腿要求，但直觉告诉他眼下这个绝对不是什么快递电话。
是想把他支开？为什么？
而在方灵儿的眼中，少年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投影，看起来像是还沉浸在刺激的剧情中，短时间内分不开神来回应她。
算了！反正都被发现了，不如破罐子破摔抢占先机？
方灵儿考虑了几秒，决定不给对方机会，一下子就顶开了头上的盖子先发制人，伴随着一声明快的“沈十一”吸引注意，企图将手里的特制蛋糕直接糊在少年脸上。
偷袭的同时不由咧开嘴角嘿嘿笑了起来，瞧着已然是一副计划成功的样子。
眼前的东西很奇怪，要说是快递盒又太……精致了，帮忙取了多次快递，他相当清楚快递盒灰扑扑的样子。
这个盒子整体的底色却为红，颇亮眼，上面还写满了他看不懂的鬼画符，而在盒子的正中央还有个精致的红绿配色蝴蝶结。
抬手敲了敲盒盖，沈十一决定先打开看看。
眼看新机子就要在这压力的作用下报废，沈十一却愣了一下，旋即收去了力道。
熟悉的音乐是从客厅中的盒子里传来的，他露出了几分迷惑，朝声源寻去。
而藏起来的方灵儿惊愕又懊恼，百密一疏，她把手机也给带进来了啊啊！！
屋内，抱臂伫立的少年蹙紧了眉，心底冒出的猜测让心跳骤停了一瞬，供血不足般令他喘不上来气。
躲在纸盒里面的方灵儿表示自己快被闷死了，可沈十一还没找过来，听声音倒像是在一间间开着门寻她，都让她开始怀疑某人是不是个盲仔了。
这么大的盒子看不到吗啊！不好奇吗！不想拆开看看吗！
但让沈十一意外的是屋内相当安静。
除了电视不断发出声音，就没有其他的声源了，今天毛毛被送去理毛了，还没送回来，少了个大型噪声污染源。
人、呢？
游戏群里热心网友分享的不可言说网址中，平均十部就有九部ntr，任谁接触到网络后，发现竟然有一堆喜爱牛头人系列作品的家伙都会怀疑人生，他自然也不例外。
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开来并往这方面想了想。
给自己绕进去了，心情一阵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瞬间down下去了。好在最近的话疗颇有成效，沈十一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一上头就无法控制脾气，但也导致了另一个问题——平日里更会藏事了。
且不说还有相当多的同辈跟着他一起打拳，想来年轻时也应该是个叱咤风云的干将，应该是能与他对上几招的。
啧，只可惜方灵儿强烈抗议他接近对方。
回想起电话里那声略显急促的惊呼，心情有些微妙，等待电梯运行的少年不由联想到近段时间方灵儿的一些奇怪举动。
“那我就回来了？”
虽这么说着，但早在说这句话之前沈十一就迈入了电梯，快速而精准地选好了楼层。
“嗯。”
“……你怎么了？气息这么不稳？”
“哈哈哈，有吗？”
一边钻进盒子中，正准备给自己盖好盖子，却被边缘划了下，指腹上立刻多了条口子。
“没找到你的快递，你把单号发我，我再帮你问问。”
经常差使人的后果就是某个人对整个流程都了解得清楚了。
方灵儿：“……”
她这才放心，动作自然地接过电话。
沈十一眨了眨眼，马上竖起了小耳朵偷听，他只是看起来在认真看剧，其实心思早就不在上面了，时刻关注着旁边人的一举一动。
因为他觉得方灵儿最近的举动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