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早就回来了,在厨房里忙呢,万年懒得下厨的人要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哪会踏进厨房半步……李茯——哥哥回来了,快出来——”
李母说着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喊,李藿在她即将喊第二声的时候制止了母亲,“您别叫了,我也进去帮忙,小茯也刚刚回来,您怎么就让她忙活呢……”
面对儿子的嗔怪,李母十分委屈,她对儿对女一视同仁,根本不会因为儿子回家便让也同期到达的女儿忙碌,还不是向来喜欢哥哥的小女儿想对着哥哥显摆显摆露两手。
他当着长辈的面从来都喊发小哥哥,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候才直呼其名。
“那就好,累了吧?饭快好了,你休息休息就可以吃了。”李父拉着行李箱进屋,语气虽然平淡但不难关心。
李母可就没有他的淡定了,一把将丈夫推进屋,“去去去,赶紧拿到小藿的屋里,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能想到的李藿也能想到,于是点点头,两人从岔路口分开,各自回了家。
李藿老家的房子是贴着淡蓝色瓷砖的三层楼房,接通了自来水和天然气,跟城里没什么分别。
他刚刚出现在田埂处,一直在张望的李父李母连忙放下手里的琐事迎了上去,一人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一人把背包硬生生取下来背到自己的身上。
王大妈嘴里的笑就没停过,一直夸着好孩子,真是两个好孩子。
“你们快回家吧,我就说老李怎么一大早地杀鸡宰鹅的,原来是孩子回来了……真好,真好!”她一边念叨,一边背着背篓去相反的方向,打算把田地里的杂草割了。
“她老人家精神头还是这么好。”李藿望着王大妈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说道。
李母在女儿飞奔向儿子的时候就去了薛家,乐呵呵地把干亲叫到家里吃饭。
李藿和李茯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过来的薛家人,薛若涤和薛母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提着礼品盒的薛父。
李母连连推拒,说什么就是不肯收,但在家里被警告过一定得送出去的薛父,坚持不懈,说什么就是让李母收下。
“呸呸呸,大过年的不许说那个字!快跟我一起呸!”
李茯长得漂亮,发起火来也漂亮,李藿对这个妹妹宠爱到极点,听话地跟着呸了一声。
“算你识相!哥你快来看,这都是我做的……当当当当——”
女孩娇软的身子抱了个满怀,头发都飞进了李藿的脖子里。
他把妹妹抱住颠了颠,然后说,“瘦了,比去年轻了三斤。”
李茯当即惊喜地跳下来,笑着看向她哥,“你怎么知道!那以后我不买体重器了,就让你给我称!”
“小藿?若涤?哎呀!真的是你们啊!太好了,真是好久没见,又变帅了!都回来过年啊?回来好,回来好啊……”
本来还有些不敢辨认的王大妈,在二人转过头后,惊喜地叫着,娃娃们一年就回来一次,变化太大了,她真是生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王大妈?是我,我跟薛哥回来过年了,您身体还好吗?腿还疼不疼,哎,不是我说,您看着真年轻,从我小时候就这么年轻,就没变过!”
她不开心了,便像小女孩一样不理李藿,等到李藿又是服软又是撒娇才眉开眼笑地解释。
“哥——人家想死你了!”
李藿还在跟母亲道歉,就见妹妹甜腻地撒娇朝自己飞扑过来。
等到看不见丈夫的人影了,才偷笑着对李藿说,“你爸昨晚知道你要回来,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待会儿你可以仔细观察他那俩黑眼圈,都快抵得上熊猫了!”
李藿也笑,为自己如此和谐的家庭氛围而开心,“妹妹呢?她不是也说今天要回来吗?”
李藿的妹妹李茯早几年在国外留学,学成之后回国在临市一所理工科大学里任教,年纪轻轻就评了职称,谁说到他妹妹都要夸一句有本事。
“路上都还顺利吗?”
不善言辞的李父努力收起自己看见儿子的激动,佯装平静地问道。
李藿对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父亲很尊重,当即点点头,“很顺利,薛哥开车很稳。”
薛若涤轻笑了声没有说话,神情变得很柔和。
“你先回你家,还是跟着我回家?”李藿偏头问向发小。
“先回我家吧,估计一会儿我们一家都要来吃饭。”薛若涤对每年过年这些套路无比熟悉,刚刚又听王大妈说李藿父亲杀鸡宰鹅,多半都要两家人一起吃饭。
考虑到这是过年,之后还有回礼的机会,李母思虑再三还是收下了,扭头就交给了在旁边像个闷葫芦的丈夫,让人好生放着。
她把李藿领到厨房,献宝似地把一大桌的菜呈现在哥哥眼前,手跟着在桌边作撒花状,兴高采烈地等着夸奖。
李藿不负她所望,竖起了大拇指,“小茯真厉害,不愧是我妹妹!”
李茯满足地笑眯了眼,粉红的脸蛋显得可爱十足。
在学生眼中严肃,在同事眼中不近人情,在亲戚眼中不爱说话的李茯在哥哥面前成了娇滴滴的小姑娘,显示出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
“行啊,从24岁称到84岁,再大可能就不行了,我是你哥,肯定比你先嘶——”
李藿的“死”还没有说出来,便被小姑娘拧了一下胳膊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李藿见到邻居村民,仿佛一瞬间找回了熟悉的感觉,他笑着寒暄,话里的真情实感能够轻易地获取人的好感。
王大妈被他夸得笑成了一朵花,乐的合不拢嘴。“还是小藿会说话,若涤还是那个闷葫芦样!”她不带恶意地瞪了一眼一直未曾开口的青年,眼底的喜爱是怎么也收不住。
“诶,您知道的,他从小就那个样子,不爱说话!”李藿扯了扯发小的袖子示意对方赶紧打招呼,薛若涤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只是这个王大妈热情太过,一直找不到缝隙开口,这时李藿给他争取了机会,便也扬起笑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