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家门,我就看见了家明的妈妈夏梦。她满面愁容,长长的黑发披到后背,
一身黑色的衣服,衬着保养完好的身材,加上美貌犹存的脸蛋和精致的妆容,以
及出身带给她的华贵气质,我每次见她,都难以相信她是朋友的母亲。
的过往。难道是因为夏梦,家明的母亲吗?
假如夏梦会令家明的女儿过得不开心,那么小雨的将来会更加难过……
我向她徵询:「现在你父亲不在了,我想带你到美国生活,你愿意去吗?」
「你不能吗?」夏梦媚笑:「可是你眼睛在望着哪呢?」
我赶紧收回无意间瞟向她诱人胸部的目光:「可是你不是一直……」
「一直训斥你?」夏梦笑了起来,成熟娇美的面容在月下如同流洒的皎白薄
「傻小子。」夏梦拂摸着我的耳根,痒痒的,又有醉人的香气袭来:「刚才
你说梦话,就说不可以。现在醒了,看到我,还说不可以?」
「但我们身份悬殊……」我说。
夏梦。
「伯母,你……」我想要推开她,却无法抵抗那醉人的香气。
「我早就喜欢你了,你不知道吗?」夏梦柔声说道。她圆润丰满的乳房,正
「可是现在还没有开始毕业旅行啊!」春雪笑吟吟的说。
我惊呼一声,大叫着睁开眼睛。一丝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我这才想起自己
身在何方。我双手往身下按去,是软软的褥子,有什么东西正压在胸口,我往前
齐放的艳丽。她火热的身体,在窄小的车内空间,靠近我,丰满的胸脯,挤向我。
我手足无措,口齿也变得不清,嗫嚅着说,你是家明的妻子,我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春雪笑着,她的手臂轻巧的缠向我的后颈,将白玉温香
track04。大地之吻
香港的夜,静凉如水。我陷在软软的垫子里,睁开眼来,却是车窗外漫漫点
点的灯光。我手中握着軚盘,看着身边的春雪,是毕业旅行之前,开车将她送回
夏梦还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答我。我叹了口气,直起身,向她说
道:「我还会继续为家明生前倾注了心血的公司尽心尽力,不负好友的期望。如
果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随时找我就好了。」
春雪站起身来,默默离开客厅,没有看我们任何人一眼,包括家明的遗像。
不久,从走廊深处,传来轻轻关门的声音。
我们沉默了会,小雨也起身来,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只是受他托管,并非占有。我只能看守,不可自盗,如果我盗用了一分一毫,�
都可以叫律师起诉我。」
见我说到如此,夏梦愣了一会,如灵魂出窍了般,跌坐回椅子里:「那我怎
「家明的遗嘱,我已经宣读了,遗嘱的真实和有效性,我也已经出示。」我
继续说道:「作为他生前最好的朋友与兄弟,我会挑起他托付给我的重任……」
我话未说完,夏梦就打断我:「谁看不出你只是为了独吞财产?你用了什么
追问,小雨却突然放开我的手,离开了我的伞,往我们停车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全然不顾细小的雨点,打湿她的头发和衣裙。
我连忙追赶上去,为她撑着伞,护送着她,回到车上。我完全不懂小雨刚才
我赶紧拿出律师文件,出示给她看。那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证明遗嘱真实有
效之类的话,而她所知道的律师的姓名,正签在文件结尾处。
我担心以夏梦现在的精神状态,会撕毁原件,於是将早已备妥的遗嘱与律师
雪轻声说道:「等遗嘱读完,我们再仔细看看家明的签名再说吧。」
我等气氛稍稍缓和,继续宣读遗嘱:「……所有个人财富,及公司股权资产,
由司纪暂为看管,待小雨二十一岁成年后,归小雨一人所有。」
口凉气,而夏梦,则站起身来破口大骂。
「你这个包藏祸心的东西,伪造遗嘱……」她冲我吼骂着,胸部不住起伏,
柳眉倒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从未见她如此愤怒过。
位置,坐下。
我在三女的注视下,打开文件袋,取出一沓有着各式签章押印的文件,用端
重的声音说道:「这份文件,是家明生前立下的遗嘱,有他本人签名为证。又有
以防不测。」
我又向春雪说:「需要小雨过来。这份遗嘱和她有重大干系,小雨虽未成年,
她还是需要自己坐在这里,听我宣读遗嘱,不用家人转告。」
「小雨?」春雪接话:「不用了,我在这里,就可以代表她,你读就是了。」
「家明还有遗嘱?」夏梦不屑的看了看我手中的文件袋:「他从出车祸,到
去世,我都在身边,怎么没有见到他立遗嘱?这是真的吗?」
进炉里。
我请两女回到主人座位坐下,然后进房间取了随身的公文包,回到客厅,又
向家明躬一身,才回到客人位置坐好。在两人的注视下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只厚
我在家明面前,点了三枝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下,再插香入炉,又拜了三
拜。春雪在牌位边上,作为家属,向我还了礼。我坚持说接下来要谈的事,关系
到家明的事业,以及他的整个家庭,所以请求春雪与夏梦也向家明上香,表明心
客人的位置上。春雪陪着夏梦,坐在一旁,还有一个位置,本来是家明的,现在
只得空在那里。
「我这次来,是要帮家明处理公司这边的事情。」我解释说:「为了表示对
了她母亲一眼,又气鼓鼓的看了看夏梦,转身要走,看到她父亲的牌位和遗像,
略一止步,终於还是大步离开。不久,从走廊深处传来一阵巨大的摔门声。
夏梦摇摇头,冷声说:「家教不好,让客人见笑了。」
我想要印证,於是提起家明:「想开一些,有你父亲在的时候……」
小雨抢过话来:「是啊,有他在的时候!上学,吃饭,练习跳舞,然后……
每天都是这样,就像是死了一样!」
说道。
「你怎么没有管?你真正该管的管不着,不要你管的,你却什么都管!」小
雨大声反驳:「我吃饭你要管,我睡觉你要管,我做什么你都管,现在连我寂不
是联手创办了公司,夏梦一来渐渐不再多管,二来,她也管不住我们了。
「我要去哪里,和谁一起,不用你管!」这是小雨的声音。我被从回忆拽回
现实,还是在这所客厅里,小雨正冲着她的母亲春雪,发着女孩的脾气。她一边
刚刚帮家明做完,我们正要各自回家」,这样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春雪也会给予
我一个心照不宣的眨眼,或者微笑,令当时的我心里开心好半天。
之后家明也懂得加入我们的搪塞游戏,和我们一同应付他母亲的盘查。只是
到他母亲夏梦。在当时,家明和我们之间的友谊,夏梦是完全禁止的。
「哦,我们从学校出来,家明说想买些东西,要我们帮他提包。」当时的春
雪就已精於此道,她向夏梦解释的各种理由,虽然不经推敲,却总能让夏梦感觉
让司纪带她出去转了转。」
春雪的意思,是小雨这次跟我出门,是经她这个母亲首肯了的。虽然我很清
楚这件事情是清清白白的,但在原本就不喜欢我的夏梦面前,还不如扯个谎言来
不到了。
我小心猜测她到底藏了什么心事,唯有转移话题,出言试探:「我很久没有
见到你。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夏梦看到我和小雨并肩进门,眉尖轻轻皱了起来,我知她可能又要出言相讥,
正要帮小雨辩解,却看到春雪从客房出来,四人站在大厅中央,一时无言。
还是春雪最先打破尴尬:「哦,刚刚小雨过来看司纪叔叔,我看她无事,就
小雨手指颤动了下,我等她回话,她的视线却垂得更低,不再说话,只是默
默坐好,关上车门。我只有暂停追问,发动汽车,向回驰去。
track03。春之轮舞
雾:「你好傻,打是亲,骂是爱,我训斥你让你注意到我,有什么不对吗?」
「我……」我一时语塞。需要承认,我确实
「你嫌我不年轻,又丧夫又丧子配不上你?」夏梦抢问。
「我,我没有……」我说:「我是说,你是我兄弟的母亲,我又出身卑微,
不能和你……」
压在我胸前,而她高挺的鼻梁,与我的鼻尖不到半寸。
「可是……」我平时伶俐的口齿有些打结:「你是家明的……我和家明是兄
弟,不要这样,我不能……」
一探,是软软的,圆圆的,充盈手心,却又弹力十足的肌肤。
「你醒啦?」柔媚的声音,让我完全清醒过来。我睁大双眼,藉着月光,这
才看清压在身上的,是家明的母亲,丰韵犹存的贵妇,保养良好而又美艳动人的
的脖子,凑向我嘴边。我坚持着,矛盾着,想要推开她,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更被她连双腿也缠了过来,盘到我的腰上。
「你不是在毕业旅行时答应了家明……」我喊道。
说了什么,猜测不出,也不好多问。她叹口气,看了看我,垂下目光,抬手轻轻
扶着我的胳膊:「司纪叔叔,你能来,真的很好。」
我不断猜测着她刚才那几句话的意思,这个谜团之下,似是藏着什么不快乐
住所之时。我想向她告白,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心声。我懊恼躺在车座上,春雪却
娇声笑着,说我是个傻瓜,她根本看不上我,心中只爱家明。我气愤的想开车离
去,春雪却按住我手,慢慢靠了过来。她的香气幽幽的化开,如同春夏之交百花
说完这些,我望向家明的遗像,和他目光相对:「好兄弟,你的遗愿,我已
经转达。你的遗志,我必然完成,请你放心。」说完,我转身离开客厅,留下夏
梦一人,还坐在那里。
我起身向夏梦行了一礼:「家明立这份遗嘱,其实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
只是存着预留万一的念头,没想到不幸成真了。他这次意外车祸去世,我们都很
吃惊,也很难接受,请伯母节哀。」
么办……我早知家明是个不孝子……」
「其实伯母的保障,家明已经设想过的。」我说:「小雨是个听话懂事的孩
子,她继承家业,一定不会亏待伯母的。」
方法,蛊惑家明签下这种遗嘱?你不怕坐监吗?!」
我回话道:「既然你认可以这是家明的签名,这份遗嘱自然是他本人的意愿,
不会有错的了。另外,我并没有觊觎他的财产,我的权限,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
证明影印件拿出三份,分别交给三女。夏梦愤怒的瞪着我,一把接过,等不及坐
回原位,就开始反覆细看。春雪则默默接过,只看了家明遗嘱的签名,便放在一
边,自顾低头叹气。而小雨,却头也不抬,没有接我递过去的文件。
「由你托管?」夏梦跳起身来:「家明屍骨未寒,你就想独吞他的财产,�
还自称是他的兄弟!我早就看出你这个穷酸混帐不安好心,一早就阻止你接近家
明,就是知道你这个混帐贪图我们家的财产……」
「请你冷静,请冷静。」我将遗嘱拿在手里,隔空向她展示:「请看这里,
是沈家明的亲笔签名。他的签名笔迹,只有他才能做到,别人是学不会的。」
夏梦瞪着那个签名,沈家明三字,带着家明特有的潦草笔触,清晰可辨。春
他的律师,开具的有效性证明文件,验证这份遗嘱是真实的,有效的。」
三女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我在她们的注视礼中端坐,将遗嘱捧在手里,开
始宣读。当我读到「名下所有遗产,均交由唯一的女儿继承」时,春雪倒吸了一
春雪「哦」了一声,有些迟疑的起身,去喊小雨过来。夏梦冷笑着说:「家
明就算要把遗产转给女儿,总归也不会不孝,冷落了我。」
不一会,小雨被春雪拉回客厅,不情愿的坐在夏梦身旁。春雪则回到陪坐的
「怎么能这样说。」我柔声道:「你还很年轻,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
「可是我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呢?」小雨转头向我,一字一句的问。她的表情
突然间不再那么冰冷,却在这一瞬间,透出了稍许凄凉。我心头吃了一惊,正要
「是真的。」我向夏梦点头:「这份遗嘱是家明早早立下的。公司的规模,
早已超乎我和家明在创办它初时的想像。随着公司越做越大,我们为了向公司上
下几千名员工负责,也为了向我们各自的家人负责,因此早就相约立好了遗嘱,
厚的防水文件袋。
「这是家明的遗嘱。」我向夏梦恭声说道,「我马上就要宣读,可否请家明
的家人悉数到场?」
意。
两女经不住我的要求,夏梦点了香,向家明行了礼,或许是丧子之痛,悲从
中来,又忍不住抽抽泣泣。春雪则是木然的燃香行礼,礼还未成,就草草将香插
家明的敬重,我们是不是先给家明上香,然后再谈论正事?」
「你还没有上香?」夏梦和我说话,眼睛却看向春雪。
「有些匆忙,耽搁了,是我不好,现在就补上。」
这句话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谈论家教,自然是在当着我的面,数落小雨
的母亲春雪。她又说我是客人,自然是没有把真正我当成她儿子家明的兄弟了。
春雪默默摆正椅子,请夏梦坐下。我知她这是要正式和我会面,也就坐在了
寂寞,你都要管!我想出去散心,自然就会出去,我想和谁散心,自然就会叫谁,
连死掉的爸爸……」
她还未说完,夏梦冷冷的一声「够了」,令小雨生生止住了嘴。女孩狠狠瞪
说,一边瞟了眼夏梦,这让我猜到,小雨的这句话,有一半是对她祖母说的,仅
管夏梦还一言未发。
「我没有管你啊,只是看你寂寞,才让司纪叔叔带你出去散心。」春雪柔声
在这方面,我和春雪的配合,会更加默契一些。次数多了,夏梦对我们这些孩子
把戏,自然心知肚明。她虽然看不起我和春雪这等出身穷酸的孩子,却也一直不
觉得我们能玩出多大花样,随着我们逐渐长大成人,各自成就事业,我和家明更
到我们将她和她的儿子尊为高人一等,一般也就能够不被斥责了。
一开始,都只是春雪一人胡乱编些理由来搪塞,这样的事件发生得多了,我
也慢慢学会与她一唱一和。春雪说「我们在帮家明做事」,我也会附和说「是啊,
换一份安宁的好。
我若无其事的耸耸肩:「到海边转了转,不凑巧下了场雨,我们就回来了。」
这真是让我颇不自在。我想起儿时,和家明还有春雪一同逛街游玩,正巧碰
「做什么……」小雨淡淡的回答:「能做和不能做的,什么都做了,又像什
么都不做。」
我揣摩她的哑谜,难道她的哀伤,另有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