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刘姨是看着他长大的,也没什么不妥,她头次见周雁辞打架时,都不敢相信他是那天晚上被打得伤痕累累的那个男孩儿,那时的她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个男孩儿会变成如今人人都得尊称一声周老板的男人。
他来的少了,我也放心了些。刘姨握着茶盏,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年龄大了,快要干不动了,若真的关了这店,怕他没地儿待。
夕阳落尽,林白露望着远处情人依偎着漫步的身影,轻声沉吟道:无法拥有的...
可周雁辞却如一只野兽一般,用着蛮力固执地朝前方冲撞着挣脱,丈夫这才嚷叫了起来。
看到他第一眼时,刘姨就心悸得手脚发颤,因为他还那么年轻,却像是再也燃不起来的死灰,眼神里写满了绝望与求死。
后来,不管刘姨怎么询问,柔声安慰也好,说要报警也罢,周雁辞都一言不发,也不愿再强逼,他们夫妇二人仔细地包扎过他的伤口,为他盛了碗卤肉饭。
哎...她低声叹了口气,顿了几秒才说道:看他...无法拥有的生活吧。
刘姨第一次见周雁辞时,他好像就是这般大,或许比这还要小些。
那天已经将近夜里零点了,她在这店里打扫着最后的卫生,突然听见她丈夫在店外着急地闷着声嚷叫。
最后依旧,记得投珠或留言,感激不尽,下章待续。
知道刘姨误解了自己与周雁辞的关系,林白露暂未作声,拎起茶壶为对方倒茶后才道:他常来吗?
听闻此言,刘姨接茶时稍顿,明白了他们二人之间不是自己猜测的那般,可转念一想,雁辞肯带她来这里,有些事自然不言而喻,便点头应道:是啊,以前他没这么忙的时候常来。
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刘姨侧身望向南城河的方向,沿河有刚放学的中学生经过。
手机震动,周雁辞看了眼来电显示,回想起苏麦反问自己的那句话,他在放恣翻卷的人海声浪中,用着必然会被吞没的音量回答道:
爱似天方夜谭。
抱歉久等,大家这两个月还过得好吗?
当无意之中,南城夜晚的明灯掩藏住,攀上天空的星月所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时,朝着反方向而行的林昂和顾扬被淹没在了闹市街区。
林白露手中紧握着手机,离开了卤肉店,沿着这条街道向背离家的方向踱步,而那手机界面在拨打电话的页面迟疑。
周雁辞从苏麦的诊所出来后,在店铺的叫卖声中走出了那条巷道。
拥有什么?
拥有爱。
爱是什么?周雁辞眉峰微挑。
雁辞,你有什么失去了,但想要重新得到的吗?其实苏麦能猜的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周雁辞来说,家人是他再难拥有的,但她想听他亲自说出。
烟雾在光线昏暗的家中缭绕,周雁辞弹了几下烟身,他瞥了眼掉入烟灰缸里的烟灰,笑了几声问道:职业习惯吗?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搞,苏麦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当成朋友之间随意聊聊吗?
林白露温柔地笑着摇了摇头,在看什么书呢?
周叔叔给我买的。灿烂的笑容立刻浮现在文文的脸上,她将摊开的故事书合起,往林白露的方向推了推,一字一字指着封皮上的标题说道:。
心理咨询室内已经静寂了两个多小时,望着周雁辞手里的那本书,苏麦思索片刻,双手抱胸走了过来,靠着正对着他的沙发,试探性地说道:小时候看这本书里让我印象最深的故事不是,而是那个叫。
吃着吃着,大颗眼泪忽然砸入了石锅碗中,在此之前,林白露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她慌神快速眨着眼睛,却被米饭呛住,呛得眼泪都变得名正言顺,咳嗽在胸腔处猛烈震荡。
从林白露坐下起,卤肉店的老板刘姨便细心留意着,此时赶忙走来递给她纸巾,边弯腰帮她顺着气边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饭是不是太硬了,不合胃口?
林白露迅速送了口水,又深咳几下才缓了过来,她接过纸巾擦干狼狈的眼泪,嘴角扯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致谢,摆着手道,没事了。
奶奶!文文从店里跑出,一手拉着刘姨的衣角,一手抱着一本精装的故事书,仰着头问,我写完作业啦,可以看故事书了吗?
好呀,你在这里乖乖看书,别乱跑,奶奶也该去忙喽。刘姨站起身,将文文抱在凳子上,擦拭干净桌子,就收拾了茶碗进店里了。
周叔叔没有来吗?文文左顾右盼寻找了一番,小心地问着,她还记得上次周叔叔就是和这个姐姐一起来的。
从那夜开始,这家店前似乎成为了周雁辞在这世上为数不多能够喘息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他在这里度过了数不清的黄昏。
过去小商户生意不好做,整条街不是常有闹事儿的,就是强收保护费的,刘姨赚的钱还不够供这些无赖们,碰巧有次被周雁辞遇到,面对一群人,他也没丝毫惧怕,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通打,那些流氓混混反反复复来挑衅滋事多次,都统统被打了回去。
他打起架来是真不要命,而这条街也由此干净了。
由于丈夫无法讲话,所以若不是真惊慌,是断然不会发出这种声音的,她赶紧从店里跑出来查看,一下便看到了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周雁辞。
十四五岁的周雁辞干瘦得可怜,脸上巴着灰土与稠红的血,乌青的印迹明目张胆地布满在他的身躯,那件脏破的衣服只能遮盖住几分这触目惊心的伤痕。
刘姨和其丈夫都是那善良之人,丈夫远远看到周雁辞时便立马拦住了他,不让他再走,因为再这么走下去,恐怕命都要没了。
什么时间点?林白露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六点半。
雁辞啊,总是喜欢这个点儿来,我原先当他是喜欢看落日,后来才晓得,他是在看这些放学的孩子们。
看他们什么呢?林白露也望向那群结伴回家打打闹闹少年少女们,那样子无忧无虑,朝气蓬勃。
这俩月我过得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了:d日常生活只剩睡觉、工作、和上司干架。
这工作依旧没完,在忙完之前我只能缘更了,请大家多多谅解。
下章得下周才能更了,这章有点儿苦,下章写陆漫漫的糖。
他们四人边走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沿路商店贴着的窗口禁令。
禁止宠物入内、禁止吸烟、禁止私带酒水入内、禁止停车......
他们挣扎在泥泞的人潮中,骤然顿住了脚步,因为恍惚之间,赫然在目的那扇窗口上,好似写着:禁止相爱。
面对同样的问题,苏麦喉头一哽,不久前就在这个房间,林白露曾问她,什么是爱呀?
她无法用平时对别人说出的,那样官方的语言来回答他们二人,而是直视着他,反问道:你觉得呢,爱是什么?
窗外天空渐黑,周雁辞依旧凝视着,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给出答案。
这种掌握不了谈话节奏的情形,让她联想到了林白露,不禁暗自感叹自己这工作难做。
周雁辞将烟捻灭,不是失去了什么。他抬眸看向窗外,是从没有拥有过。
听到周雁辞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苏麦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由自主地追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让自己去尝试拥有呢?
周雁辞将故事书合住,放在了沙发旁的小圆桌上,他拆开烟盒,点燃一支烟示意苏麦继续说下去。
我到现在都还大致记得故事最后的那段话。苏麦坐在了沙发上,语调变得起伏生动,讲着故事的片段,青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那充斥着悔恨的声音说道:失去了的,想要重新得到,谈何容易啊!
那个青年听到这句话后,悲伤至极,他终身不再言笑,直至瞑目长逝。
诶,那就好。刘姨和蔼地笑笑。
痛苦滞留在林白露的胃里,她想和人说说话来以此纾解内心的萧条苍凉。这会子还离饭点儿有段时间,摊位上没什么人,于是问道:怎么称呼您?
不嫌弃的话,和雁辞一样叫我声刘姨就好。她一手攥着白色围裙尾部,一手扶着腰慢慢坐了下来,怎么没和雁辞一起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