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布置的任务并非刁难,每个玻璃瓶上其实都有标签,标有拉丁语学名、泡制时间等基本信息,她要做的则是找出其对应的常用名,记住主要特征、产地和适用药剂,这样才能称得上是认识,而非仅仅见过一个名字。
比如第一层左起第一瓶,里面是烘干的长条叶子,标签上写的acorus camus,她闻所未闻,依照的索引,她才晓得这原来是菖蒲(sweet fg),温带地区内都有分布,具体在水边沼泽地区,是阿布拉默林油的原料之一。
至于阿布拉默林油是什么,她不清楚,眼下也不想探究,再给自己添负担。第一瓶认识到这一步差不多就够了,她写好摘要,戳一个句点,立即转向下一瓶。
门刚打开时,屋里的斯内普脸上残留有肉眼可辨的暴躁,手中的羽毛笔几乎被他当成匕首拿,似乎下一秒便要扑上来捅她一刀。她心底一咯噔,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把书本牢牢挡在胸前。
不过等看清来人是她,斯内普的脸色逐渐缓和,虽然说出口话还有点毛毛剌剌:终于舍得来了?我以为还需要我明天特意提醒你一声。
芭芭芙支吾地应着,马上转移话题地问:能把墨水瓶借给我吗?我忘记带了。巫师用的羽毛笔,每次写字都要蘸墨水,可比钢笔麻烦多了,更比不上铅笔、圆珠笔。
他提醒邓布利多,是为了确保由邓布利多叮嘱过的校职工不会主动向芭芭芙泄密;至于芭芭芙本身,据他观察,她和他说出口的担心正好相反,其实并没有多少好奇心,因为她和大多孤儿一样,都倾向于认为自己是被父母狠心扔掉的小可怜。
这一点上,她记不记恨他不清楚,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当她自认为被放弃,是不大可能再巴巴地去寻找当年放弃她的罪魁祸首,只会珍惜如今找到她接纳她的人。这个人是他。
芭芭芙如他所料地找来的时候,他当即给她布置了第一个任务。被她猜测私心,他确实无法驳斥。至于会把任务安排到自己身边,他倒不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而是考虑到她才刚一年级,城堡潜在的危险数不胜数,还是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最简单安全。
分院很快的,但此后七年,芭芭芙都要在斯莱特林生活学习了。邓布利多继续说道:父母和子女的相像,不管在巫师还是麻瓜身上都能被证实。有你作为监护人,芭芭芙不难被你们学院的学生接受,但她自身适应起来却未必容易。西弗勒斯,我想你要为她提供一点额外的帮助。
她会适应不了?斯内普轻哼一声:那就让她忙起来,顾不上思考适应得好坏的问题。
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你对她别太苛刻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有你的床啊!
你真不回去?斯内普眉间的纹路又一次变深:这里是霍格沃茨,比不得我们在家,自由自在。我觉得我们应该收敛一点。
我不信。芭芭芙翘起一根指头戳中他的胸口:办公室连着你的卧室,都是私人领域,我不信你能容忍旁人窃听或窥视,那跟在家还有什么区别?
我就喊西弗勒斯!现在过了宵禁,就是私人时间,可以问私人问题,怎么不能回答了?
那我回答没量过。
这个答案不真诚!谁还没对自己的私处什么样好奇过?芭芭芙抱怨着,忽然一个猛子扑到他身上:算了,我自己量!
哇,这对阴茎比邓布利多还老啊!芭芭芙把目光重新放到玻璃瓶内:泡了这么久,还能入药吗?
首先,你的比较对象选的不合适。你应该说,那条水蛇被杀或仅被阉割在邓布利多出生之前。再者,泡入标本溶液并密封的生物体,放置十个世纪也不会变质失效。不过,这件收藏品注定得不到验证了,我今晚要把它送进地下二层的废弃仓库,你不会再在我的办公室看见它了。斯内普一说完,就把玻璃瓶挪到办公桌一侧,拒绝再让芭芭芙靠近它半分,十分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那我该遗憾一下?芭芭芙眼珠一转,小步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一条手臂:对了,我有些好奇,你自己私下有没有量过
知道啦!芭芭芙凑到玻璃瓶前,用手指描摹着瓶中物,用手掌丈量它的长度:原来水蛇的阴茎是这个样子有五英寸长呢,它本体该多大?哦,还有这么多倒刺,雌蛇肯定很受罪!
那些倒刺没有那么硬。斯内普别开视线,总觉着她认真观察另一种雄性动物生殖器的画面十分碍眼:雄蛇不交配时,阴茎会缩回生殖腔内,太过锋利的倒刺,连它自己也会误伤。
这样啊。芭芭芙点了点头,转身取来笔记本,在空白一页上画了一幅简笔画,虽是寥寥数笔,却已形神具备:我明天一早就去图书馆。有角水蛇是魔法生物,应该很容易查到,不过书上会写它的阴茎有什么药用价值吗?
你把它拿过来。斯内普坐着不动。
好吧。芭芭芙把这只藏在第一层右侧角落里的玻璃瓶小心抱出来,透明的液体中飘着一个像是两条海参长在一起的古怪东西。
她一边走向斯内普一边表述自己的见解:一开始我以为它像它旁边那瓶眼镜蛇百合一样,是一种类动物的魔法植物,但membrum genitale utis serpentis这个名字,我在书里完全找不到。
<h1>一对蛇鞭(h)</h1>
芭芭芙不知道的是,她并非今晚斯内普办公室的唯一访客。在她敲门的半个小时前,世上最清楚她身世和经历的两人进行了一场短暂的谈话。
邓布利多面带微笑地感慨:如今见了真人才发现,芭芭芙和莉莉还是很不一样的。
九点四十五分的报时钟声响起时,芭芭芙刚认完一层半,记了满满的十页纸。她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脸,才扭头去看斜后放的斯内普。
恰好斯内普也刚从羊皮纸间抬头:有问题吗?
你可以答疑啊!太好了!芭芭芙招手让他过来看:有一个不认识
嗯。斯内普挤出一个鼻音,从抽屉里取出一瓶尚未开封的黑墨水放在办公桌一角。
谢谢教授!芭芭芙拿在手里:那我开始了!就从这个架子吧!
她指的是进门左手边靠墙的立架,鉴于办公室是圆形的,她正好能沿架子顺时针走一圈。斯内普这里的储物架全是上面三曾加底下木柜的规格,不是很高,只有认到最上面一层的后一排才需要踮脚。她决定从下到上,当即盘着腿坐下,在脚边摊开笔记本,认真地边认边记录。
这些顾虑,他不会像任何人说起。比起其他形象,他更愿意继续做大多数人眼中那个不近人情的魔药学教授。都对他敬而远之了,他也能落得个清净。
一想到斯内普那一办公室的瓶瓶罐罐,芭芭芙就觉得任重道远,和这可预见的困难相比,一年级头两天的课程可谓简单至极。
一月之期显然不算长,眼看不能再耽搁下去,芭芭芙给自己鼓了一下午的劲,晚饭后抱着和文具,再次敲开了斯内普办公室的门。
孩子更可怕的是好奇心。校长,我以为我们更该担心的是,她私下调查身世该怎么办。但凡在这里待过的人,都会留下痕迹,迟早能被有心人觉察。
你担心的很对。邓布利多推了推眼镜:那还用你的办法,让她忙碌起来,从而无暇他顾?但你也别刻意阻拦。每个孩子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不去挖掘真相,我们就继续隐瞒;如果她自行发现了,我们跟他实话实说。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会同意配合我们的。
好,那就看她的本事了。斯内普应承着,内里却是另一番思量。
斯内普不免陷入沉默,没有当即反驳她的话。
别闹!斯内普箍住她的双手:宵禁了,你该回寝室睡觉了。
我不回去了。万一路上被抓到被扣分,那多不好啊!还不如直接在你这儿过夜!
我这儿没你的床。
她的尾音被十点的钟声覆盖,斯内普只能让她再重复一遍。
我是问,西弗勒斯,你有没有量过你的阴茎多长?芭芭芙说着,眼神不由往他两腿之间落。
咳,喊我教授。斯内普故作镇定地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这种问题,作为教授,我不会回答你。
不会。所以你不用去查了。斯内普长臂一伸,捞走她的笔记本,一把撕下简笔画的一页:目前已知需要用到它的药剂,是由一位东方巫师带来的春药。当然,在他们的观念里,这是壮阳药,在男性身上有奇效。
芭芭芙闻言不由一脸狐疑地打量他:你收藏这个是你需要还是有人需要?
谁也不需要,它只是收藏,还是上上任魔药学教授留下的。斯内普点了一下标签上1873的年份:它待在角落里,不被你翻出来,我都不记得了。
听清名字的斯内普立即脸一僵,也来不及阻止,芭芭芙已经把它摆放到他面前,正好压在折磨了一整晚的学生暑假作业上。用黑黝黝的眼睛打量了眼这件绝对是前人遗泽的收藏品,他犹豫了几息,还是讲了实话:它不是植物,是有角水蛇生殖器。
啊?啊!芭芭芙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这是、这是一种有角大蛇的,嗯,生殖器?你用了单数,可是它是两个啊!
蛇类雄性都有一对阴茎。斯内普揉了揉眉心,试图把重点引开:我屋里的收藏品,不全是花草原料,所以我提醒过你,你还需要去图书馆自己查资料,一本药材大全远远不够。
斯内普明白他指的不是相貌,便先不动声色地为自己辩护:她被分进斯莱特林,我也很意外。我遵照传统,连分院方式都没告诉她。
哦,西弗勒斯,我不怀疑你。邓布利多微微摇头:这没什么可计较的,每个学院都有它的优点和缺点,没有哪个比哪个强,进这个是错、进那个才对之类的说法。倒是像芭芭芙这样在麻瓜中间长大的孤儿,对魔法了解不够,很容易先入为主。她在你家住了一个多月,基于对你的信赖,会对斯莱特林产生好感,在分院帽为难时,这便是最佳选择。
我猜也是这样。斯内普面色如常,心里却有些复杂。因为他,一个该姓波特的女孩进了斯莱特林?这简直能把詹姆斯·波特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