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在湛騎上靈寵離開了。柳細鶴施法使滿地的棋子歸位,然後抱著赤頸犬,也攀上自己的金翅大鵬又溫暖又毛絨絨的背,驅使她展翅飛翔。
一路向北,由於距離並不遠,只兩天路程,在第三天清晨就到了中原世界的極北之地須彌山。須彌山脈廣袤,翻過第一層的山巒之後毘沙門氣派的三門才隱約可見。兩人指示坐騎落在三門前的鋪石空地,門前灑掃的少女便元氣十足地迎上來,「師兄你回來啦?還帶了客人,青堂的盧少俠?請進!我去通知蘇副掌。」
「我這二師妹就是過份熱情。」柳細鶴抱怨,趕緊將二師妹給捉了回來。「小師妹沒起床?」
「那你認真幹嘛?」
「怕小師妹被碰壞了。她現在」改口,瞬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臉色,有些無措:「一直都不太好。」
盧在湛跟著嘆氣。「好歹我有帶她入了馭獸道基礎的情誼,發生這種事,前途無量的一朵嬌花就這樣沒了節哀。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
「給蕭小妹的?」盧在湛一僵:「等等,所以床上不咬女人,是真的床上!」
「不然呢。」他鄙視道。不放心,再補一句:「確實不會咬女人吧?」
「等等等,不會是不會,但牠也不會上床還要公狗,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
「咬我啊!這不行,退貨、退貨!讓他停,別怪我砍了你的頭!」柳細鶴怪裏怪氣叫道。
盧在湛一副事不關己,悠悠道:「因為你是男人啊。你訂貨的時候怎麼跟我說的,公狗一隻,在床上不會咬女人就好?」然後又一聲口哨,大狗立刻鬆嘴,跳到地上站直,展現最訓練有素的站姿。「鶴兄,驗貨吧?」
柳細鶴幽怨瞪他一眼,眼尾是風情萬種,因著他長相妖豔,論姿態倒像俗世風俗店陪酒的男妓。他蹲下,捏住這隻赤頸犬的下顎,眼睛微瞇,開始檢查犬隻的健康狀況,包括口腔、牙齒、耳型、毛皮觸感一點細節也不放過。
「真命大就不會受這等苦了。你進來看看她吧?」
當他倆返回屋內,蕭素曇正在用僅存的一隻手臂探索赤頸犬的下腹部,手法熟練挑逗他的性慾。她看見盧在湛與柳細鶴同行,停下手邊動作,倍感困惑:「人?細鶴主人,他是誰」然後悄悄握緊了拳頭,肌肉繃緊:「他不是我的主人!」
看來完全把啟蒙老師盧在湛給忘了。「乖乖,」柳細鶴安撫道:「他是狗狗喔。」
「在逗她玩呢,順便做點人格教育。所有人裡面她最黏我。」
「雖然我指的不是這個她為何最黏妳?我記得你倆本來交集不多?」
柳細鶴無奈道:「因為我的的名字裡有動物。她也無端特別信賴師傅,他姓龍。」
「知道了。」
「那我再問一遍,妳是想我的人呢,還是想我的大肉棒?為什麼呢?」
「只想細鶴主人,不想念細鶴主人的陰莖,因為人類的陰莖太平凡了,單調。我只想和靈獸、和妖獸做,他們的比較有趣。」
誰是三師兄?我有這個小主人嗎?」
他輕彈她的腦門:「妳又把人家給忘了,他要哭嘍!他叫林袖楠,妳還是追著他跑來師門的,結果妳給忘了。」
「誰呀?」
那有著顯非中原世界外貌的女性嘀咕嘀咕:「探望,探望喔,這可是別人家的男人」又自顧自掃地去了。
兩風塵僕僕的男人將坐騎領到獸圈,然後兩人由柳細鶴引著做了些仔細的清潔包括懷裡的赤頸犬然後一同進到了獸圈旁的小棚屋。棚屋看起來倒像臨時搭建非常隨意,一進去便是臥房的佈置格局,他們心念著的蕭素曇小師妹臥在矮榻正睡眼惺忪,似乎是被吵醒了的。她一見來人,「細鶴主人?」便發出驚喜的訝嘆,從床鋪爬起,做五體投地的姿態。
柳細鶴脫鞋,跪爬上床將她納入懷中,問:「有沒有想師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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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堂馭獸宗,論馴獸馭獸的技巧,若自稱天下第二那,是沒人敢佔那第一的名頭的。就是這樣的泱泱大派,在山門邊的會客室卻有著令人眉頭深鎖的對話。
位在高點,景色優美的涼亭。石桌上擺著棋局,只是棋路散漫,顯然對弈的兩人都心不在此。一側是青堂宗的管事之一,也是修仙圈子人人看好的才子盧在湛,濃眉大眼,身著仙門標誌性的青衣,舉手投足都顯出仙門的正氣風範。對比之下另一個男人狹目薄唇,口氣輕浮,整個人都吊兒郎當甚至畫了妝,還掛著漆成金黃色的大流蘇耳飾。老派的修士可能會罵不知檢點,不過年輕姑娘恐怕最吃男人帶些叛逆氣質的那一套此人是毘沙門的首席弟子柳細鶴,人如其名不論五官、四肢、身型皆細瘦高挑。
她眨眨帶星點的眼光:「還沒呢兒!不然,掃前庭的修行可輪不到我。」
毘沙門一向地廣人稀,所有地方都鋪設了清掃的法陣,其實沒有打掃的需求。不過許久以前的某任門主認為清掃可以休養心性,從此便有了資歷最短的徒弟每日清晨都要打掃三門一個時辰的規定。既然小師妹蕭素曇今天起不來床,三師弟人又不在師門,自然掃地的例行訓練就落到了二師妹頭上。
「盧弟是來探望小素曇的。我先帶他進去,等會兒會找門主他們報告的。師妹你繼續掃地吧。」
「你若擔心她,不如跟我回去一趟。她現在情況穩定下來,至少可以分得出人的臉孔了,你對她是入門導師的恩情,說不定她還認得你。」
「那我跟宗裡頭告個假。赤頸犬訓練得還不錯吧?貨款之後再給我就好了。」
「好,那我在門外等你。」
柳細鶴旁觀盧在湛腦子一團亂地轉圓圈,清淡補上一句:「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們掌門道侶瑞雪夫人辦事的時候最喜歡靈寵伺候。」
「但那真的只是伺候,不是要靈獸真槍實彈地上」
「安心吧,小師妹素曇她什麼天賦你清楚,聽說哪來的狗子到她床上都無師自通。」
赤頸犬是常見的火系犬型靈獸,模樣與一般大型犬類似,唯獨頸邊有一圈火紅毛髮,紅色愈純正則修為愈高。馴為靈寵之後以戰鬥勇猛忠心護主聞名,但個性桀驁,要讓其認主並不容易,是以選擇赤頸犬為靈寵的修士並不多。當然,作為馭獸的大派,青堂宗自有技巧,飼養一整個狗圈的赤頸犬是毫不費力。這隻就是盧在湛從狗圈裡挑出來販賣給柳細鶴的。
「看得這麼仔細,不相信我?」盧在湛打趣道。
「謹慎點總沒錯。要送給我小師妹的禮物,怎能隨便放行?」
疑惑眨眼:「狗狗?明明是個人,男人?」
盧在湛聞言亦訝:「該說真不愧是天生靈獸使?」
「別小看靈獸體質,她可是在瀕死的情況下都能讓敵方護法靈寵窩裡反的小女孩子雖然主因是她那時正在生產人家兩個崽子。」
「那也很不得了命大。」
「這就對了雖然被這樣批評,確實很傷自尊。」柳細鶴將赤頸犬招呼過來:「知道妳喜歡,所以師兄給妳準備了禮物,當作久出未歸都沒有陪妳的賠禮。盡情跟狗狗玩吧。師兄對妳好不好?」
從赤頸犬進入眼簾,蕭素曇的視線就再沒有移開過了。「細鶴主人對我最好了!」說完就沈浸在跟狗狗對視和撫摸的享受裡。過河拆橋,被忽視的柳細鶴退開到門邊。
門邊的盧在湛呆傻著看完整齣,終於忍不住問:「鶴兄,這是在?」
柳細鶴捏捏師妹全然茫然的臉:「算了,別講他了。那小師妹,妳是想我的人,還是想吃我的大肉棒?」
她不加思索:「想細鶴主人的大肉棒。」
「說謊!謝謝妳顧慮我的自尊心,但是只要我們可愛的小師妹說謊,所有人都能拆穿,我們會不開心的。不真誠是八項大戒的其中一項,不可以犯,知道嗎,小乖乖?」
「想。」
壞笑:「是想大師兄我呀,還是三師兄?」
她黏黏膩膩地:「當然是想細鶴主人。
柳細鶴與盧在湛的相識是古早以前,在他還未拜入毘沙門,與上一個師傅遊山玩水時結識的。即使後來多是為了宗門買賣事務才有聯繫,交情也是特為深厚,甚至柳細鶴喜愛的坐騎金翅大鵬也是盧在湛所贈。
「哎?我輸了。」柳細鶴說,油腔滑調裝作很驚訝的樣子,然後棋品奇差,手一掀,棋盤嘩啦啦地灑了滿地。
盧在湛一點也不惱,反正他們本來就不是為了下棋才聚在一起。他吹了一聲口哨,身邊的大狗得令,一躍石桌之上打鬧般地啃咬柳細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