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第一天来么?
广播里和秦江搭配的声音也是甜腻腻的,不如让秦江一枝独秀好。
车厢里的学生太多,桐异的位置不方便下车,学生一个一个挤下去,轮到桐异从车里出来秦江已经不见了。
公交走了,学生也散了,桐异没有等到秦江出现。他于是赶去学校,去秦江班里找他。
坐在门口那个戴细框眼镜的女生很不情愿理他,她眼神中带着鄙夷看了眼桐异的金色头发。
秦江。
秦江没理他,他坐在靠窗的单人座,桐异从窗外路过时秦江都没有看向他一眼。
刷了卡走过去,秦江后面的座位被一个女生抢占,桐异打量了她一眼,退一步坐到与秦江并排的另一边。
小兰姐没明白他的意思,赶忙把他身上湿透的外套和书包脱走。
偌大的客厅开着一盏吊灯,桐异看向落地窗,他的眼睛像两颗死亡的星星,只能看见毁灭而没有希望。他蹲下抱住头,手指掐进头发里,一点一点用力,像是脑袋里有东西在蚕食他。
小兰姐不敢靠近,任他在地上挣扎、悲吼。烈雨连成一根根坚硬的线,在桐异眼里,那些线坠进玻璃,正刺进他的身体。
电梯在二十六楼停下,他冲出去敲门,一个打着领结的中年男人一脸烦躁在门缝后盯向他。桐异问秦江在不在。
跑去外面死了!
男人几乎是要摔门的气势告诉他。秦江去了高铁站,或许是火车站,男人说他早上拿了钱就跑了,让桐异别再来烦他们。
桐异回到教室,把书包里的书全都拿出来塞进抽屉,动静太大,林朋正和别人聊天都忍不住转过头。
药瓶从书包里掉出来,林朋帮他捡起来说:有病啊?
桐异从他手里夺走,没看他一眼。
车站。
秦江先挂断他的电话。桐异把手机放进口袋,拎起书包匆匆走向门口。小兰姐从洗衣房出来叫住他:药还有吗?
随后她眼睛一瞟,看见餐桌上桐异故意落下的碳酸锂缓释片,拿起来摇了摇声音清脆。
捉迷藏的游戏桐异和秦江玩过很多遍了。从小玩到大,他也知道,认真在玩的只有他一个。秦江躲着他很正常。
他可以躲一天,躲一个月,甚至可以躲几年。
秦江挂了他电话,桐异打过去十五个之后,秦江再也没接,大概是把他拉黑了。桐异拿出另一张备用电话卡换进去。
他说,厕所打架了。
得到消息,一些男生立即开始起哄,推推搡搡出门,桐异跟着他们赶过去。
厕所内外并没有打架的迹象,桐异去晚了,秦江不在。
下课桐异又去找秦江,他们的距离依旧只相隔一层楼梯。
秦江呢?他又问那个细框眼镜的女生。
不在。
嘿,我看你眼睛鼻子也不像老外啊?
吃饼干吗?
他一通自问自答后从明面上递给桐异一袋牛奶饼干。
教室的沸腾被她即刻压制住,接着向全班介绍桐异,桐异只是拎着书包站在讲台下默不作声。
座位安排在第五排,刚好补一个空缺。
同桌是个嘴碎的人。
<h1>1</h1>
1.
二十六楼的狗昨晚又吠了一夜。
桐异没有找到广播站,听着扩音在操场上悠悠转了一圈。广播结束后他只好回教室。
他忘了那是他第一天报到,所以在班主任从办公室赶来之前场面十分热闹。
班主任是位优雅的女士,虽然爱穿旗袍,但教的是英语。
那女生说:广播站。
为什么去广播站。桐异的语气平缓。
周一啊。女生奋笔疾书着什么。
秦江戴着耳机,一只手撑住脑袋看窗外。桐异知道他在听什么,他也插上自己的耳机,手指熟练地在屏幕上划动。
电台主播叫三月十七,是个女生,桐异很不喜欢那种甜腻腻的声音,但秦江每期都听。
桐异一直侧着脑袋看秦江,秦江却从不转头,直到过道上挤满了人柱将秦江阻隔出他的视野,他才不得已注意起左手边的风景。
她把药瓶塞进他书包的侧边口袋,叮嘱说:在学校按时吃药。
桐异把药瓶拿出来放进包里最底部,跟她说,不要打电话。
高二上学期,开学第一天,天还不是很亮,桐异赶到站台的时候秦江刚上公交。
捉迷藏!你当鬼!
回到二十五楼按门铃,小兰姐见到桐异很讶异。
不是在学校住宿吗?
桐异说:没了。
去哪?最后一节课不上了啊?林朋见他拿起书包。
班里半数学生听见动静都看向桐异,那个金色头发的转学生就这样走了出去。
刚到车站就开始下雨,越下越白,桐异伸手拦停一辆出租车,气息有些急躁。
喂。
嘟嘟嘟
声音被认出来了。
楼道里有几个男生在讨论,说是一个变态男老师开秦江玩笑,所以秦江打了他一拳。还有说那男老师是gay,秦江看他不顺眼才揍的他。
无论怎么说,都是秦江先动的手。
一整个课间秦江都没有在桐异眼前出现,就算旷课了十分钟用来等他,也还是不见他进教室。
去哪儿了?
厕所。
她刚答完,一个男生从桐异身后一步跨进教室。
林朋!班主任大喝一句命令他带着早餐站出去。
林朋傻愣住看着艾老师冒金光的眼神直刺向他。
林朋数学好,但人还是不机灵,前后女生都对他有意思,可他总也不给好脸色。
诶你真的是外国人啊!
为什么你的头发跟电影里的明星不一样啊?
你这到底是橘的还是金的?不会是染的吧!
桐异坐了电梯去楼上按门铃,秦江不在,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看见她,桐异立刻转身从楼梯间下去。
喂?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