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条眯了眯眼睛,突然叹了口气。
“要说的话,我甚至是更惊讶的那一个。”
把湿漉漉的头发梳到脑后,然后,略带烦躁的,将脑后的头发挠乱了。
东条一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做作,“真是无情啊。”停顿了一下,“还是故意的呢?”
隔壁传来了哐的一声,紧接着,富久田从门的缝隙中看着某人路过他所在的隔间,隔了一会,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剩下的人走出来,停在富久田藏身之处前。
富久田打开了隔间门。
富久田挑眉。
东条一郎半天没说话,再说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你觉得呢?”
仿佛确定开洞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他沉默着开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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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是一个颇为微妙的问题。
靠着展示柜的东条一郎依旧用枪指着他,仔细看,眼神已经涣散了。
身上到处都是红色,因此也看不太到红疹。
不过大概率已经中毒了,可能比佳爱琉还深?不过仍然还活着,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毕竟——虽然仓中能稳定工作的只有鸣瓢秋人,数田遥和井波七星短期内不太可能配合工作,但有工具人东条一郎,只有他表现得不够好,仓的人才有可能放那个人进来吧?
如果能在井里遇到就更好了呢。
她迟早会过来的,毕竟她就是那样的人。
富久田的脚步一下子停下了。
他反应迅速地进了相邻的另一个隔间,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笑容。
水声停下了。
穴井户打量着四周,眼尖地看到某个角落还算完整的玻璃——上面不太清晰地印出他的倒影,裂缝之间渗出一些小颗粒。
“喔——”
他已经得出结论了,不经意般看了几眼佳爱琉,眼尖地看见她身上的红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也开始有些呼吸困难了。
“来拿东西的?”
“……”
“终于有人来了啊,不夸张的说,我都快等死了。”
他用脚踢了踢坐着的人形——面目不断变化,不过至少还是有五官的。
但从位置和身形来看,完全不难猜。
——东条一郎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电钻隔壁的展厅,玻璃得到处都是,倒是看不出来是从内部还是外部打碎的。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数不清的玻璃渣上移开,看向地上的男人——把场面搞得到处都是红色,靠着展览柜的男人安静的坐着,姿势看起来还算潇洒。
佳爱琉酱也坐在红色绒面的垫子上,看起来没有很明显的伤口,但是表情僵硬,眼睛睁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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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某片镜子碎屑通往的场景。
布局像是“仓”的监牢,只不过比起牢房更像是展览柜。
富久田等了十来分钟,很普通地抱着木盆,在数田遥微妙的视线里出了牢门。
他的脚步不是特别急切,慢悠悠地进了公用的广间浴室。
仓有几十间牢房,浴室的设计也是可以多人同时使用,仅在最里面有几个相当简陋的小隔间。
“我可是没有想过、会和同事有点什么关系——而且,我还没有任何印象……尽管是这种情况,他还是莫名其妙的……吸引人。”
东条一郎的眼神带上一丝凌厉,很快又柔软下来,“嘛,怎么说,虽然没有什么头绪,但是他应该不会想让别人知道。”
“你看起来应该也不是很八卦的人……不过,我其实还是比较想问,毕竟井波和数田才刚来,要说有谁能知道,可能就是你了吧?”
他还穿着衣服,东条赤着上身,头发还湿着。
东条看见是他,笑着比划了一个保密的姿势,紧接着比了一个大拇指——指尖从脖子左边划到右,“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富久田没被威胁到,不过还是举起手后退半步,笑容看起来几乎有点惹人厌了。
“啧。”
鸣瓢不爽的咂舌。
“我说你啊,在这种时候问这种事情……”
“喂。”
是鸣瓢的声音。
“大野,那个纵火犯,是不是你杀的?”
广到哲学,细到认知,没有办法准确的回答。
东条一郎顿了顿,摸了摸脖子,“准确来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根本对所谓的“大野”毫无印象。
“我是谁都好,你要把那个东西交给谁才能离开这里吧?”
开洞的声音很温和,东条一郎靠着的展览柜和地面之间有一些空间,东条一郎无法完全挡住,是一个……盒子?
东条一郎没有说话。
再等等……
紧接着呼吸困难,汞中毒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发热,无力,急躁,甚至还有微妙的幻觉。
从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瞬间开始,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
各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凶狠啊,东条前辈。
虽然仓外的大家大概已经得出结论了,但是作为不合格的侦探,穴井户什么都不会说。
东条一郎舔了舔嘴唇,从后腰摸出了枪。
“证明你不是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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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伤口的话,是毒杀?”
开洞摸了摸下巴。
东条一郎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的一瞬间,突然想起来了。
——我是穴井户,是一个侦探,要调查佳爱琉的死因……?
……开洞的笑容带上了某种深意。
右手边是脸上没有五官的粉发年轻人,坐在红色绒面的垫子上;紧挨着一对隔着玻璃的玩偶,彼此背靠背坐着;左边的展览柜里放着电钻——唔,一目了然。
蓝色头发的男人眨了眨眼,笑容一如既往。
往前走几步,又是一地碎玻璃。
随着接近,水声和低语声逐渐清晰。
“我总觉得我亏了……以前……几次?我不记得……”
“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