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内第二次感受到怪异、好奇等目光的景绍,这次右眼皮跳了三跳。
“我不是花和尚,之前不是早已给你说过?——忘得这么快?”景绍低头问道,绷着脸看着仰脸依旧笑得十分灿烂的青年。
那人被问得愣了愣,然后忽地垮了脸,十分委屈:“没忘——但你没给我说你叫什么啊,花和尚?”
那人本来一脸不爽,见到景绍,顿时眼睛一亮,想也没想便朝他扑了过来。
景绍神色僵硬,在那人扑到自己之前往右挪了挪,道:“不准爬到桌上来。”
“花和尚!”那人扑了个空也不气馁,跟屁虫一般又跟着他一起往旁边挪了挪,而后一把抱住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不是在牢里?这么久没进去了,估计能落下一身病吧?带个厨……”
“两位客官久等!”
他话还未说完,小二哥便带着新厨子跑了过来,风风火火,一去一回的时间连景绍都意外。
“小二哥误会了,我不是想让他做菜,而是想见见这稀奇的人物。”
小二哥看着那些银子,识趣道:“好说,好说,您二位且先等等,小的这就去告诉掌柜的!”语毕,便小跑着离开。
江明不解道:“景大哥你见厨子做什么?咱公子说,来这楼里吃了饭,待会儿再去找楼上的老板娘要上东西,就可以去捞他了。”
“方才我听闻你这厨子往菜里放药,还说什么延年益寿,引人上瘾,莫不是用些邪门歪道,最后反到让人饱腹一时,结果短人性命的吧?”江明喝了茶,琢磨起刚才小二说的话,又打量了一番曲善的着装,怀疑道。
“什么邪门歪道?用的可是一等一的好药材,我活了这么多年,用了这么多次,哪次取人性命过?你这般污蔑,我倒想……”曲善颇为不悦,本来只带了些浅紫的瞳孔忽地被暗紫浸满,带着明显的敌意。
一旁的景绍抬手拍了拍他右手腕上的佛珠。佛珠光泽一变,更为暗淡。
“你给的珠子!看!”曲善给他晃了晃手腕上的佛珠。
那串佛珠与他之前戴的那串挨在一起,此时看来,色泽比他之前给出去时色泽竟又要暗淡许多。
景绍抬手将他手上的那串佛珠取了下来,然后颇为嫌弃地再将那串劣质佛珠丢到桌面上,将自己那串戴到曲善另一只手上。
景绍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大概有些明白,那应该是他的名字。
不过景绍没有开口,十分沉得住气地看着他。
漫长的对视后,那人眼里期待不减,脸上笑意依旧,就连笑时露出的半颗虎牙,都没变过位置。
江明大咧咧地坐下,虽说他是李浦泽的贴身小厮,但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下人的习惯,更像是主子。朝着小二道:“叫花鸡,炖排骨,什么好吃的头牌菜都来几份!”
“好嘞爷!那这位大师呢?”小二赶紧应了声,又问景绍。
景绍拿起桌上的陶杯,抿了口,道:“随意,就照他说的上菜吧。”
江明在一旁憋笑,又连着咳了好几声,摸着茶杯往嘴里灌。
景绍望着青年的眼睛,压住心头的恼怒,嘴里吐出两个字:“景绍。”
“景绍!和尚!我叫#@$……”那人欣喜地念了遍他的名字,又念了一串景绍听不懂的话出来。
江明闻言不争气地被自己嘴里的花生仁呛得连咳几声,看看景绍,又看看青年,忐忑道:“景大哥,你…?”
景绍:“……”
青年的声音将一旁的食客吸引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目光露骨。
江明看着面前的厨子发愣,丢到嘴里的花生仁半天没咽。
景绍看着面前一身紫青衣裳,脸上还有油渍的人,沉默。
江明:“这……厨子?看这衣裳,感、感觉不怎么像、像厨子啊?”
景绍道:“这厨子有用。”
有没有用他不知道,不过这人是谁他已经算得八九不离十,若再不将人找出来,他觉着按着今日他跟那人的运势,估计待会儿这酒楼都要保不住。
江明愈加疑惑:“有什么用?”
曲善立即朝他笑得同刚才一样白痴。景绍垂眼避开他的目光,淡定喝茶。
“你怎么到这里当厨子来了?不是要入教?”景绍将挂在自己身上的曲善往外推了推,不着痕迹地坐到江明坐着的长凳上。
曲善歪了歪头,看了看右手腕上的佛珠和桌上自己买的那串,不怎么服气地将桌上那串收回腰间的包里,又朝景绍道:“要入教,还要那个,银两。”
景绍听懂了。对方来中原大概有了些时日,家里备的银两早已花光,这才当了厨子,算是谋生。
景绍挫败:“你有汉名吧?”
“汉名?……有!曲、曲善!”
曲善听了后笑得更为开心,活像得了什么宝贝。
“好嘞两位爷!”小二得了菜单,正准备转身去招呼,却又被景绍叫住:“小二哥,你方才说的那位苗疆的厨子,怎么个说法?”
小二愣了愣,旋即又笑道:“大师感兴趣?那小的就让那厨子专门给您二位用药理做菜!不过这价钱嘛,可要高些,但保证您二位呐,绝对不后悔!”
景绍不紧不慢地将袈裟里之前胡不为塞的那包碎银拿出来,然后抖了抖,好几块碎银落在桌上,惹人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