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水在原一丁耳边低喃,“他是个坚强的好孩子……你也是……”
“你放他妈的狗屁!”原一丁也顾不得什么尊长爱幼,怒极似的骂出声来,却还是将那颗蛋绑在怀中妥妥护好,再腾出手扶着水坐下。
水不辩说,借着原一丁的力气靠坐在门前,一双银白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被灏按在地上咬住要害的獠,直到确定獠再无还手之力,才松了口变回人形。
那让他弑凶叛友都不惜得到的水,那恨他入骨不惜以自己身体做局甚至献出孩子都要伤他入骨的水……
原一丁几乎来不及反应,只感觉水将怀中的蛋往他怀中一塞,便推开他昂着头直面那俯冲而下的野兽。
被压制在远处的灏看到这一幕几乎呲目欲裂,多年前父亲在自己眼前被谋杀剥皮画面重现于眼前,他只觉得身体一阵被劈开般的痛苦,下一秒则四爪离地,冲向了试图咬杀他至亲的凶手。
约么一捧大小的蛋包裹在一张脏兮兮的兽皮毯中,洁白的外壳上带着星星点点的黑色斑记。不知怎么,原一丁想起了屋外昏迷中的那头黑豹。
水看到他眼中的疑惑,低笑一声,喘着气……却并不对他做什么解释,只是执拗的走出屋子。
屋外,起先灏尚能以人形与獠平分秋色,可当獠将自己兽化后,灏便失去了优势。獠那双强壮的羽翼不仅拉开了二者之间的距离,更是将灏狠狠压制在了地面。
救?怎么救?手中这个幼小的孩子已经僵硬,哪怕是现在就回到自己的世界,也无法挽回已经逝去的生命。
原一丁正要开口拒绝,却听那雌性兽人说道:“水大人他就再那个木屋里间,他产下的两枚蛋……是两个孩子。首领一直守在门外,我没办法藏起来两个,所以水大人让我将其中一个藏在屋角的地砖下,可是水大人说了还未出壳的孩子畏寒,不能在那里藏太久的……”
原一丁心中大骇,几乎顾不上想太多,将怀中孩子的遗体交给了赦之后独自往木屋方向跑去。
雪依旧在下,可这场纷争与复仇,终是停了。
灏略有些意外的退开一步,却见才被赦解开了锁链的猎竟是拖着一双断腿狠狠的咬断了獠的喉咙。
失去理智的黑豹即使咬死了仇人也依旧没有松口,然而直到这时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水却颤着睫毛睁开了眼。那双充满了愧疚眼睛小心翼翼的与独眼的黑豹对视后,终是抱着唯一幸存的那颗蛋踉跄着起身走了过去。
“你别急……你的孩子……”水颤着手抚摸着獠那只蔚蓝的兽眼,目光时而愧欠时而恍惚,“我们的孩子……好好的……”
“是水大人和……首领的孩子。”兽人哭的直打嗝,他心疼的捧着手心已经死去的孩子说的,“首领以为这是水大人和豹族的孩子,便要、便要在那豹族面前杀了他……呜……水大人让我照顾好他的孩子……水大人说……”
原一丁是单纯,可他并不傻。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水之所以与那豹族的首领发生关系,引起两族的矛盾,又诱骗獠让他以为自己产下了豹族的孩子……如今獠得知自己杀了亲生骨肉,哪里还有心再战?
原一丁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僵着手指从对方手心结果那个可怜的孩子,本该是满心的怜爱和疼惜全然化作了一腔怒火,可这怒火却又不知向谁去发。
“母亲,你有什么话想要和他说的。”灏接过原一丁抛来的长袍随手往身上一套,踩着脚下无法变回人形的鹰狮沉声问道。
水静静的看着獠那双让他恐惧多年也憎恨多年的兽瞳,许久后摇摇头闭上了眼,仿佛从此开始便将獠的一切与自己隔绝。
看不到那双银白眼眸的鹰狮突然挣扎,可还不等他有什么作为,一声低哑的兽鸣随着一股腥臭的血腥之气扑在了他的身上。
眼前的变故几乎让原一丁窒息,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灏背上那双原本畸形脆弱的翅膀眨眼间暴涨出一双如他毛色那般金灿灿的强壮双翼,直到灏将獠从空中摔打到地面一口撕裂他的翅膀时,才颤抖的反应了过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原一丁一把将推开自己挡在前面的水拉了回来,他一手抱着蛋,一手颤抖的支撑着没有多少力气的水,“你要是死在灏的面前……你是想要逼疯他嘛!?”
水细细的喘着气,看着原一丁因为担心和后怕而湿润的眼睛,轻笑。
不一会,先前才占尽上风的灏便遍体鳞伤。然而灏的动作也不因自己受伤而迟缓,摆在身后的蝎尾警戒的绷起,只等獠再接近的瞬间将他缠住注入毒素。
可也就在此时,原一丁和水走出了屋子。
飞在空中的獠短暂的失神了片刻,便疯了一样的冲向了水。他的怒吼凄厉哀绝,眼中全然只有自己爱惨了也恨死了的那一个人。
可也就在此时,一直状态不佳的獠突然发狠将与自己缠斗的灏踹开,化出兽身的往靠近的那间小屋的原一丁冲去。灏大惊,同样变出兽形后一口咬住了獠的尾巴将他甩开。
背对着那两人的原一丁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他背着那震天的兽类的嚎叫冲进了屋里,看到了挣扎着爬下床掀开地板抱着蛋的水。
“扶我出去。”此时的水虚弱苍白的就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花,原一丁满心矛盾的走上前将他扶起,也看清了他怀中那颗蛋。
黑豹呜咽是的低鸣着,垂下头埋在水的怀中,终是安心的失去了意识。
吃吃赶来的赤与狩指挥着诸多勇士与愿意归顺的族人开始收拾残局。
终于松了口气的原一丁赶了两步埋进了浑身是伤的灏的怀中,心中百感交集。
獠固然可恨可杀,可是以一个无辜的生命作为筹码的水就对了吗?
然而就在原一丁心生动摇的时候,那一直哭泣的雌性兽人突然跪在原一丁面前磕起了头来。
“我、我不知道您是谁!可是求您救救水大人和他的孩子!大好人!我求求你、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