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最终停歇了。江鳞自己提着裤子走出包房的时候,男人已经走的有好一段时间了。
他坐公交车回家时,公交车上一同往日的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潮,鼎鼎沸沸的人声。江鳞靠着车墙壁,双腿传来一阵阵的酸软,他的手握紧了扶手,脸颊靠近了车窗玻璃,冰凉的触感刺激他的神经,但他却疲于睁眼。
到家的时候一开门入眼的是一片漆黑,江鳞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捏着钥匙换鞋进门。
江鳞用力的皱了皱眉,竭力忍耐但还是发出一声闷哼。
男人捉着他的腰用力顶了一下,声音含笑的开口道:“想不想要?”
江鳞没吭声,于是又被狠狠一撞 ,“问你呢,回答我。”
男人的舌尖轻轻地,带着挑逗意味的扫过他微凸的喉结,随后嘴唇轻压了下,牙齿又轻轻啃咬了一下,江鳞咬紧的嘴唇迸发出一道吟哦的哼声,同时双腿猛地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男人的手及时的一把托住江鳞下滑的身子,同时沉身一顶,顶的江鳞身子摇晃了下。两个人契合得越发紧密。
江鳞向来倔强的出奇。但脖颈是他的敏一感点。男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放弃的在他的脖颈处试探,撩一拨。
何淼是不能理解的。院里的孩子大多都觉得江鳞怪异,在背后人前议论的都不在少数。于是他决定劝江鳞。
他觉得江鳞就是一个孩子,也不敢说重话,尽量委婉的劝。
他问,你为什么要留长呢?
他的盖世英雄嘴里跟其他男孩一样谈论的是院里其他的女孩的事情,想的是女孩们的温软甜腻…他不一样,他从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他们聊到的许多话题时他脑子里想到的是男孩,夜深了他睡梦里出现的也是男孩。
不论是脑子里浮现出的,或是睡梦中出现的,亦都是同一个男孩。
那个总是比他高出他一个脑袋,在草皮上顶着太阳踢足球流汗以后小麦色皮肤亮闪闪的,黑色眼睛也亮亮的男孩,那个总是不忘记同他一道,在深夜里迎着灯光辅导他功课讲解时分明棱角有光的,黑色眸子里有星星的男孩。那个说了会娶他的盖世英雄。
盖世英雄说:“不怕,他们打不过我。我保护你。一直保护你。一辈子的那种。一辈子不让你被欺负。”
“可是…”孩子有自己的担忧,“可是他们说…男孩子长大是要娶妻生子的,你能一直,一辈子保护我吗…”
盖世英雄愣了一下,想都没想就说:“那容易,我以后长大了娶你。咱俩一直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一辈子。”
江鳞与何淼相识于孩提时代。
那时候两个人都很小。小了就单纯,单纯得不知道“我娶你”这三个字于生命之重。
何淼年岁是比江鳞大的。个子也高了不少。
说完,男人好似实在忍无可忍似的,愤然转身,砸门离开。
江鳞身体里的氧气像被全部抽走了似的,他整个大脑缺氧的呆站了好一会儿,之后像漏气的皮球一样蔫然倒坐在座椅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鳞重新拿起筷子,准备吃面。可他一低头,眼泪一下就落到了碗里。
“够了!”江鳞将筷子狠狠拍在桌面上,他人站了起来,眼神既冷淡又强硬。
对面的男人许是也没想到江鳞会突然发作,哑然了好一会儿,又恨恨的开口:“只准你做些下贱肮脏的勾当,还不准我说了是吗?”
下贱!
男人带着冰霜的目光将他一顿打量以后,其更甚冷峻的声音又说道:“还吃什么面?在外面没把你喂饱是吧?”
江鳞的心抽痛了一下,明面上却是连眼睫都没眨动一下。他只是无声息的,一脸冷淡的低下头,手里的筷子又夹了一片青菜准备送进嘴里去。
对方又狠狠踹了已经翻倒的椅子一脚,说出来的话更像是杀人的刀子,“怎么不说话?觉得我说的不对?今天不是又从那个男人床上滚下来了?”
嘴里的烟还未熄灭,任由其明明灭灭的燃着。身后突然探出一只手来,一把拿掉他嘴里的烟,随后,一张嘴唇就霸道覆上来,横冲直撞的攫取他嘴里的氧气。
他是躲不掉也不准许躲的,任由对方肆意的篡夺,嘴唇被碾压的变形,眼睫带着湿意翕动。香烟继续燃着,在指尖明明灭灭。
攫取结束以后,他的嘴唇会红润而富有光泽,在灯光下微闪 。嘴角也会牵挂出微亮的透明粘稠津液,加重空气中的旖旎暧昧。
房里已经听不到隔壁的声响了。江鳞想,这时候女人已经送走了吧。
一定是的。向来如此。
江鳞于是走出了房间,到厨房给自己下了个清水鸡蛋挂面。
这不是眼泪。江鳞清楚的知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哭尚且有理由,现在哭?哭什么呢?
江鳞关了热水,拿毛巾擦干身子。低头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胸前腹部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紧接着,他愣都不愣一下的捏着毛巾熟练的擦过。
江鳞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久,隔壁的声音有了减弱的趋势。江鳞这才拖着有些乏力的身体走进自己的洗漱单间。
热水汩汩。水汽氤氲。热气模糊了镜子,扭曲了镜子里那副年轻的身体。
…
男人和女人说笑着进了卧房。薄薄的墙壁挡不住里面春意盎然的嬉笑怒骂。江鳞迈着尚且算得上信步的步子走进自己就在隔壁的房间,刚一合上门板身子便像加重了千斤似的直直的就要往下坠。
好在江鳞一把握住门板手稳住了身子。他的额头抵着门板,呼出的气息落在门板上又反弹回来,又热又冷的引得他的眼睛一阵发酸。
江鳞正准备开口,一道千娇百媚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亲爱的谁啊?”
伴随这句话一起出现的是一个丰臀肥乳,前凸后翘,一头茶色大波浪的年轻女人。
她十分自然的贴到男人的身侧,柔软双手缠上男人的小臂,头偏侧着贴到男人的肩上,傲人的胸前曲线不经意似的蹭了蹭男人的手臂,随后带着敌意与打量的目光就落到江鳞身上。
江鳞嘴角叼着一支烟,眼睛紧闭着,眼睫翕动,漂亮的脸上好似没有任何表情,但紧绷的嘴角和因为忍耐皱起的眉还是暴露了他的痛苦。
嘴角的烟尚在燃烧,星星点点,江鳞的手按紧桌沿,指关节都发白。身一后的入一侵趋势愈来愈猛,愈来愈狠。
他咬紧了牙关不肯发出一丁点声音。不仅如此,他浑身都紧绷,但微扬着的头让下颌骨和脖子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线,额上沁出细密的薄汗在灯光下微闪,配上细白的皮肤,有种说不出的艳色。
他正半弯着身子从鞋柜中拿出拖鞋刚要换上的时候,房里突然发出响声。江鳞愣了愣,待他抬头看过去,房里的一张木凳被人蹬翻得侧倒在了地板上。
而罪魁祸首,此时此刻正皱眉抿嘴,一脸明显的不爽表情,眼睛带着寒意盯着他。
江鳞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这时他听到对方说了一句,“哟,才回来啊?”
江鳞沉默了许久,最终闷声说了声想,逗的男人放声大笑。他的手捉住江鳞的肩膀将江鳞往桌子上又压了压,身子随之压了下来紧密贴合江鳞的身子,然后江鳞听到他说:“腿再打开点。”
江鳞的头埋低得到了额头紧贴桌面的地步。他咬紧了牙关,忍受一发又一发的冲撞。
……
江鳞实在忍不住了,他单用一只手按着桌沿来支撑身子,另一只手攀上自己的脖颈处,试图阻断男人的行为。
他微偏着头,长发垂落下来掩住他的脸,他的声音也低,有些嘶哑:“别,别碰这里了。”
男人鼻子里发出一声很响的喷气的声音,他用牙齿啃了一下江鳞的脖颈,才说:“受不了了?”
江鳞盯着他,像是想了好久,微笑着说了一句,因为喜欢啊。
因为你喜欢啊。
时间好像院子里潭中的水,乍看经久不变,实际已经流逝且一去不返。随着时日的流逝,傻孩子还在一心一意的惦念着他的盖世英雄,而他的盖世英雄则满心满脑都是这花花世界的漂亮女孩。
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年岁大的孩子发现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变得有些奇怪起来——那个孩子居然开始留长发。
院子里的条件不好,冬天也不总有热水,但江鳞就算是捡木材烧热水都会洗头。就这样逐渐留起了一头尚且算不上乌黑顺滑的长发。
一般结束以后,身后人是不会继续厮磨的,今天却不一样。东西继续留在他的体内,男人恶意的顶一弄他的腰肢。
说不累都是假的。江鳞按紧了桌沿,小腿有些发软。男人嘴唇压扁了他的耳垂,舌头试探似的舔一舐着,随后往下吻到了脖颈。江鳞眉头又是一紧,同时没忍住别了别脸,鼻子里发出一声很微弱的闷哼。
吻在脖颈上一个加叠一个蔓延四散,江鳞的指节用力的发了白。他的肩头不受控的抖动,浑身上下都在轻微发颤。
紫霞仙子想着自己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终有一天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她。孩子的心思始终比大人单纯了太多。却也同紫霞仙子一样。孩子想着,终有一天,他的盖世英雄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自己。
孩子的话很多时候很像玩笑。因为说过便过了。谁要是当真了去,便是自己最大的过失了。年岁大的孩子在岁月流逝中忘的干干净净,傻孩子却记进了心里,刻进了脑子里,在岁月蹉跎中一点点融进骨子里,成为了与自己不可分割的部分。
年岁又大了些的时候,江鳞便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了。
天生瘦小加之营养不良的江鳞没有抵抗之力,自然而然成为众人欺凌的对象。
于是在某一日救下江鳞的何淼,自然而然就成为那个被欺辱怕了的孩子眼中的盖世英雄。
孩子暗淡的眼中照进了一束光彩,他问盖世英雄,“你不怕吗?”
最终,江鳞低着头,就着青菜鸡蛋混着眼泪,一大口一大口的吃完了所有面条。
果然,何淼还是何淼,不管什么时候,总有能力让他失控落泪。
…
肮脏!
江鳞的心骤然停跳了好几下,他有一瞬间只觉得眼前昏天黑地,脑子缺氧。
“我说的不对?那你特么就别带着一身腌臜来扎我的眼睛!我特么看着我就恶心!就恶心得想吐!”
“吃这么多?你吃的下吗?别个儿没有灌饱你吗?”
江鳞吃面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来看着对方,漆黑的眼眸有些冷然。当然,男人看不到的江鳞用力得发白的指关节。
“吃啊?怎么又不吃了?…果然吗,吃面不能满足你,只有吃别个儿的老…”
他坐在吧台旁边,才吃了两口面条一根青菜,房里又响起声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又一把椅子被踹倒了。江鳞无声息的捏紧了筷子,慢悠悠的抬起头,对上对面男人结了冷霜似的面容。
江鳞心跳得很厉害,但表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的冷淡。他平静的望着男人,好似在询问对方有何贵干。
他知道。大腿根也有。这种痕迹对他这副身体而言多的是,且又是常态。假使哪一天没有了,那才叫奇怪呢。
擦干了身体,往头发上抹上发膜戴上蒸帽,江鳞又细致的擦了一道身体乳。
身体和头发的护理都弄好以后,江鳞裹着舒适的家居睡衣走出洗漱单间。
江鳞让热水流过自己的身体。他单手撑着墙壁,弯下身子…熟练的清理自己。
指尖的温度还是偏低了,纵然整个房里的温度都高,手指进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一阵收缩。
就在此时,一股温热的液体自脸庞流下。
江鳞连忙转过身来,后脑勺贴着门板,头尽量抬高,也不敢闭上眼睛,生怕眼睛一个不注意就滑落下来。
此时,薄薄的墙壁再也发挥不了作用了。女人的声音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来回回荡又不断放大。
记得有人将女人比作软玉温香,但江鳞觉得这声音更像是刀,一刀刀刮擦耳膜和神经的利刃。
江鳞心微微缩了缩,他还没开口,就听得男人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谁?…哦,一个合租的。不重要。”
不重要。
江鳞的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他的目光扫向自己刚换了一只拖鞋,另一只还穿着皮鞋的脚,突然觉得手里的拖鞋有千斤重,坠得他快要支撑不住身子了。
江鳞实在忍不住时,会蹦出几声克制而破碎的喘一息声,可立即又会狠狠要住下嘴唇,脖子向上伸长。样子好像一只仰首的天鹅,漂亮极了。
待到身后人身寸了,借着兴致猛地一用力将他狠狠箍进怀里,在他耳畔发出餍足的喟叹,热烫的气息喷的他满脖子都是时,江鳞这才低下头来,浓长的眼睫下搭着,任由额上的薄汗顺着脸部轮廓流下。
此时,他脸色通常是有些发白的,嘴唇的颜色也不红润,眼周却泛红得很。眼睫也像被水汽蒸湿了似的,看起来湿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