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把卫生间的门堵得严严实实,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盯着我。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迪克问。
我冷笑一声,索性破罐破摔:你确定要听我解释?
迪克在他身后探头探脑:怎么了?
杰森的矛头不知怎么就转向了他:你不知道她有焦虑症?
啊?迪克发出茫然的单音。
第一刀太浅,第二刀稍微用了点力,我终于感受到一点疼痛,然后越来越强烈,伤口涌出的红色淹没翻开的皮肉,滴滴答答连成了一条红色细线,坠入洗手盆。
体内外的压力达到了平衡,世界终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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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摸到急救包拉链的前一刻,我的注意力被另一样东西吸引,那是一把折叠剃刀,现在大概要在理发店才能见到。
展开之后,它差不多有二十厘米,刀柄是陶瓷的,装饰着复古的格子花纹,刀刃雪亮,比起工具,更像是艺术品,不知为什么会和牙刷浴帽保鲜膜一起塞在厕所抽屉里。
进门的时候脱了大衣,毛衫的袖子可以轻松地撸到肘部以上,我用水冲了冲剃刀的刀刃,把这片凉冰冰的金属贴在手臂内侧。
他们都不说话,布鲁斯把蘸着双氧水的棉球摁在我伤口上,疼得我一哆嗦。
剧情比肉好写,晚点还有一章(大概吧)
嗨,提姆。
他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嗯。
你姓什么?
没有。
下意识往身后藏的左臂被他截住,以一种不会让伤口受力、又不容抗拒的力度拉起来,我这才看到纱布已经有点松脱,乳白色的毛衫上沾了一点血。
他拉着我去外面,迪克和杰森让开路,然后跟着过去。我被安排在一张餐椅上,手臂伸平放在桌面上,布鲁斯解开我自己胡乱缠的纱布,露出还在渗血的刀口。
我没有让他看。
听到声音我就一抖,看见那个比杰森还要再高点的男人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我感觉今天可能是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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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说。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我身后倒下去,杰森迪克飞快出手,一人握住一边,在它倒地之前截住了。
我去厕所。
迪克知道我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脸色已经沉下来了,却还是等着我说,杰森则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杵在边上看热闹。
事实上不只有你们两个,我还睡了布鲁斯·韦恩和提姆他姓什么来着?无所谓,总之就是你们家的另一个养子。哦对了,我和布鲁斯做的时候,他还让他亲儿子在旁边看。
两个男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眼睛都不眨地瞪着我。
他不知道,我没说过。
我离开哥谭之后甚少焦虑发作,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两次,还都是在刚安顿下来的时候,后来就没再有过。没被迪克撞见,我自然不会主动交代。
谈得怎么样?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我可以走了吗?
杰森撞开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蹲着擦溅到地上的血。
他把我从地上扯起来,先看到我右手里红红白白的卫生纸团,再看到裹着纱布的左手臂:你干什么了?
没什么。我后退一步,把袖子放了下来。
如果感染破伤风死掉了,也不知道谁会来继承我的遗产,我连血缘最近的亲戚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鼓膜被脉搏冲击着,咕咚咕咚地制造杂音,外面的交谈声变大了,似乎已经成了争吵。
刀划下去的感觉不能叫疼,更像是辣,灼热的液体从伤口冒出来,绕着手臂流了半圈,后继无力。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轻笑,我猜是杰森。
提姆深吸一口气:德雷克。
德雷克,陶德,格雷森,和韦恩。我看着被我一一点名的四个男人,缓缓摇头,这事儿真的不能怪我,你们要是统一一下,比如都姓韦恩,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吗?
一只手把那个我见过的小急救包放在桌上,我顺着手臂往上看,看到了提姆。
好极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以往见到提姆的时候,他总是带着点微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不高兴的表情。不过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是高兴的,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我本来以为,炮友全都是一家子就已经算是极端尴尬了,我已经被尴尬到麻木、麻木到无所谓了,没有想到加上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之后,我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尴尬指数又爬升了一格。
没有人问布鲁斯是怎么找过来,又是怎么进来的,他的养子们似乎默认他无所不能。
布鲁斯淡淡扫了一圈,视线停在我身上:受伤了?
如果这里不是哥谭,我可能已经夺门而出,但现在我只能逃进厕所。门外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廉价公寓墙壁很薄,他们的声音并不小,但我听不清,只觉得嘈杂又混乱,好像我的感官已经开始接触不良,给我的大脑制造出吱吱的干扰音。
心脏嗵嗵地跳,胃好像也在跟着跳,凉而湿润的空气里有哥谭独特的气息,乍闻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死了,其实它在以另一种形态活着,生出触手,顺着门窗缝隙游进来,从鼻腔气管钻进我的身体,把肺填充得满满的,直到我徒劳地扩张胸腔,却无法得到氧气。
我很清楚我需要什么,但现在没有。于是我蹲下身,拉开橱柜的抽屉,杰森习惯在这里放一个小号的急救包,我说不定能找到吗啡或者盐酸曲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