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妈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皱了皱眉,他就是你班的第一?
周子洛和周妈妈步子快,已经到了下层台阶。
阮初绵嗯了一声。
空气静默了片刻,然后她听到那含笑的一声:嗯。
下午家长会,照常是阮妈妈过来。
有进步颇大的阮初城在上面顶着,阮妈妈没有对阮初绵过多斥责,但明里暗里流露出的不满仍让她心口发堵。
她说他帅?
他眼角眉梢浮现笑意,那不管他了。
他们说起下午要开的家长会,也说下周一的足球比赛。
我很喜欢你。
我知道。
嗯。他无力地起身,靠着女孩竖在他身后的枕头,抬手将她搂过来,她身上凉,他像抱了一个冰块,于是下意识抱得更紧,我爸妈一会过来,可能要去医院。
你能来,我很高兴。
这是藏在心里的话。
周子洛家门口的感应灯坏了,黑暗里仅有门铃声与她作伴,她耐心等了一会,拿出钥匙开门。周子洛给过她钥匙。
客厅的灯大亮,室内一片寂静。她尝试叫他的名字,无人回应。卧室虚掩着门,被子里鼓囊一团,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
她的心跳到嗓子眼,你还好吗?
阮初城体温三十七度三,阮初绵给他找好退烧药,还想拿酒精帮他擦身体,结果阮初城见鬼一样躲开,惊恐万分,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阮初绵气鼓鼓地瞪着他,按住他的手,用沾有酒精的棉花狠狠蹭了两下,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阮初城手心被她蹭红,装模作样哀嚎,你快去看看周子洛吧,他比我严重多了。
嗯,回去吃点药就好了。他的声音染上浓重鼻音,嗓子也是哑的。
我晚上去看看你吧?
不用,你弟弟可能也不太好,他离场的时候说他头疼。
阮初绵一脸莫名,是啊,我就这么肤浅。
人追求美的事物是天性,她不喜欢帅哥,难道去喜欢丑男?
她看见赵栢川眼里露出失望之色,蹭的一下站起,连小腿被桌椅绊了一下也顾不得,快步走出教室。
耳朵、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
她一惊,手背覆到他额头上。
好烫。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她默默吐槽自己,话锋一转:我们快点走吧,你别感冒了。
这才是她想说的。
上半场二比一暂时领先,下半场下起了小雨,陆娇想去国旗台那儿躲雨,阮初绵想了想,还是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在原地看着。
她数过,她弟弟摔倒两次,周子洛摔了一次,回回揪住她的心。
比赛结束,他们二比三惜败对方班级。有同学忿忿不平,说裁判和对方班级关系好,吹黑哨。
未来不知何时姑娘会松口和好,如果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再辜负她分毫。
星期一,天气预报阴转小雨。
最近班里的感冒愈发严重,阮初绵前后都是大病号,每当他们打喷嚏,她就觉得有看不见的病毒钻进她身体。
下面两人讨论的话题相差无几。
周妈妈调侃道:我说儿子,你还没把人追到手呢?
他妈妈致力于成为他的朋友,多次试图和他交流心事,他曾经听到周妈妈忧心忡忡地和他爸爸说:为什么咱儿子从没主动和我说过学校发生的事,他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h1>37:你看,天晴了</h1>
期中考试后的选座,赵栢川提前问过阮初绵,他幻想着她兴许会说出另一个答案,那样他还有机会。很可惜,她的原话是:选周子洛旁边,应该还是这个位置吧?。
他哪里好了?赵栢川嫉妒得发狂,冲动之下表露心迹,也带着对那个男生深深的怨念,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阮妈妈说:小伙子长得挺周正。
何止周正,是帅惨了呀。
阮初绵抬手,掩去不断上扬的唇角。
突然小拇指被人勾了一下,路过她身旁的男生面色淡淡,左手插回兜里。
就在几个月之前,他们也在这里擦肩而过,那时她为母亲的话垂头丧气,将看过来的他当作假想敌。而现在,她捻了捻小拇指,嘴唇抿起一丝笑。
都说早恋会影响成绩,她偏要证明这是因人而异,她会越来越好,总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超过他。
今年冬天格外冷,最近温度低到阮初绵开始穿羽绒服,班级里五十人,病倒了十多个,包括一个下周参加足球比赛的男生。为了应对突发情况,体委找到周子洛和另外两个男生,希望他们可以替补。他会踢足球,也仅仅是会一些,谈不上精通。
周子洛说:大概率不会上场。
不上场好呀,下周会更冷,我可受不了你穿着短衣短裤在外面跑。
他怎么了?
接水回来的周子洛疑惑问。
阮初绵无奈耸肩,不知道,我说你长得帅,他就这样了。
阮初绵坐在床边,手指穿过他的黑发,烧到这种程度,他没有出一丁点汗水。的确比阮初城严重,严重到让她揪心。
你父母要来啊,那我先走了。
不要。他有点慌,力气大到阮初绵无法挣脱,他缓缓滑下来,鼻尖下巴亲昵地蹭着她小腹。炽热的呼吸穿透毛衣,顺着那一点蔓到四肢百骸,他几乎将她融化,无论处于高温的身体,还是他说出的话。
周子洛哼了两声,他感到额头上有一瞬的冰凉,然后是女生埋怨的声:烧得这么严重,你还敢盖被?
他慢慢睁开眼,眼神迷蒙,不见半分清醒,比晚自习时要更严重几分,是你啊。
什么是我啊?你很不希望是我吗?阮初绵告诉自己不要和病号计较,你吃药了吗?
他让我回来看你。
阮初城连连摆手,挥出一片酒精味,哎呀我没事,他更需要你,快去吧。记得带钥匙,我一会要睡觉,就不给你开门了。
阮初绵其实很想去找周子洛,再三询问阮初城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放心地出了门。
好吧。
阮初城的状态果然很糟糕,他耳朵红透了,说嗓子疼。阮初绵知道他发烧的前兆就是嗓子疼。她恨不得这两个人没有参加过这个比赛,好端端的人成了这副模样。
三个人一起出了校门,阮初绵夹在两个病号中间,周子洛坚持不用她送,分别前叮嘱她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阮初绵三步一回头,跟着阮初城上楼了。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打了个激灵,黑眸隔着手臂同她相视,不如以往有光彩,疲惫卷席了他整个人。
放学的铃声响起,阮初绵得以开口说话:你发烧了。
说了句废话。
雨声吹散了他的回应,落后于所有人,他湿漉漉的手指偷偷勾住她的,阮初绵微微一怔,反手抓紧了他。
今晚的自习课,班级内咳嗽声急剧增加。
临近九点半,阮初绵想向周子洛借一张便签,岂料转头发现这人单手撑着额头,眼皮已然阖上。
一众男生怏怏不乐下场,阮初绵给周子洛送完衣服,又去看望阮初城,阮初城脸色难看,和她吐槽那个裁判有多么恶心。
她配合着点头,等到阮初城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回去,转头发现周子洛在落后她几步的地方跟着,他独自行走在雨幕中,说不出的孤寂。
安慰人是个技术活,阮初绵走到他身旁,将酝酿许久的话道出:你已经很棒了,别难过之后还有机会的。
体委的忧虑是对的,周子洛果真需要上场,阮初绵连叹几声,抱着他的外套去操场找他。
外头寒风瑟瑟,阮初绵站在原地直蹦跶,冻得脸蛋微红。
她看不懂任何球类运动,只觉得能进球就是厉害的。班级里有懂球的女生在旁边小声讲解,大多在夸阮初城,偶尔谈起周子洛,说他至少不拖后腿。
周子洛一直瞒着他和阮初绵的那些事,只透露过他对人家有好感,他不确定是否要将这种事告诉妈妈,这次仍然选择说谎:她只喜欢学习。
那你多帮帮人家。
嗯。
猛然被质问的阮初绵愣了一下,脾气好?具体说不上来,就觉得和他待在一起挺舒服的,不过他长得是真帅。
如果不帅,她压根不会看他一眼,哪里会有之后的深入了解。
赵栢川震惊地看着她,你就这么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