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怡看着前方黑洞洞的走廊,垂下眼睛。
周静怡的办公室位于二楼,与治疗室毗邻,她不清楚到底是院长刻意安排,还是无意疏忽。
总之,当她工作时,常常会听到隔壁传来的尖叫和破口大骂。
兰姐怔了怔,又笑嘻嘻地说,还以为院长是你舅舅,这种事儿怎么也会告诉你呢。
我不太清楚。
周静怡点点头,离开房间。
早。周静怡迅速取出鞋子,关上储物柜的门,兰姐。
她脱掉脏兮兮的白大褂坐到沙发上,闭眼说,静怡,吃早饭了吗?食堂今天做得土豆饼不错。
我一会儿去看看。周静怡换上鞋子说,谢谢兰姐。
周静怡踏下最后一级台阶。
她边揉着太阳穴,边推开休息室门,把治疗室传来的尖叫关在门外。
休息室的灯闪了两下才打开,灯泡上附着一块污渍,在肮脏的瓷砖上投下黑色影子。
她用钥匙打开储物柜的门,里面除了便鞋外,就只有三本书,圣经、佛经和一本罗伯特瓦尔泽的诗集。
顾小姐,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院长笑眯眯地说,他浑浊的眼珠盯着女孩,就像她是移动的钞票,他看着西装男说,交给我好了,我一定交给你们一个孝顺懂事的顾小姐。
西装男点点头说,看好她。
不!我没病!女孩发出凄厉的叫声,不顾一切的向着门口冲去,健壮保安拉回她的肩膀,猛地向后推了一下,她踉跄着,一巴掌重重保安的脸上。
周静怡定定看着高个子女孩,她大约一米七多,身材纤瘦,穿着短裤和白衬衣,齐耳短发,皮肤瓷白,有着一双相当好看的,像豹子一样的琥珀色眼睛。
你们滚开!我要出去!女孩大叫着,这不公平!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我要把你们的丑事都抖出来!混蛋,贱人!
没有人在意她的尖叫。
这一次似乎格外激烈。
周静怡站在楼梯口,看着不远处的情景。
七八名穿着迷彩服的健壮保安围着一个高个子女孩。
周静怡挂断电话,扫一眼屏幕下的时间四点三十分,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她抱着登记册去了一楼。
她站在走廊里,雨水扑打着玻璃窗,她透过水痕看到外面停着的轿车。
是昂贵的名牌车。
当她感觉不好时,会钻进柜子里,关上柜门,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
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直到内线电话响起。
<h1>奇怪的女孩</h1>
第1�
早上八点钟,周静怡如同往常一样转入一条背街小巷,潮湿闷热的空气裹在她身上,她用手把一缕滑落到侧脸的长发捋到耳后。
她不能要求更多,毕竟原本她的办公室就是由仓库改的。
周静怡迅速关上办公室门,目光停留在房间里一只柜子上。
那是一个巨大的储物柜,原本里面堆放着杂物,周静怡清空它,用来当她的避难所。
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她对于任何人的靠近都有了抗拒。
大人物?
不用客气。兰姐突然睁开眼睛,凑到周静怡身边,哂笑道,院长告诉你了吗?今天要来一个重要人物,背景大着呢,据说给了医院这个数
她伸出四根手指比划着。
周静怡猛地后退一步,沉静地说,院长没告诉我。
门被推开。
早。一脸疲惫的兰医生走进来,值了一个晚班的她脸色蜡黄黯淡,可浑浊的眼珠中却带着隐约兴奋。
周静怡只是扫了她一眼,就迅速垂下头,她知道兰医生又治疗了一个病人。
女孩身后的保安从后勒住她的脖颈,把她向后拖去,她的脚无助的踢打着。
她的脸勒得通红,眼珠突出来,她嘴巴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西装男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离开,车子飞速驶出医院。
仿佛有无形的空气罩笼在女孩身上,如同一场可怕的默剧。
有时候,周静怡会在现实生活中抽离自己,以第三者的眼光看待周围。
顾小姐,你病了。西装男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你需要治疗,李院长是精神治疗方面的专家。
院子背着手在一旁看着,玻璃窗漏进来的一缕阳光照出他唇边的一抹阴鸷笑容。
她的目光落在门口,那里站着一名高大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剪裁合体,线条完美,戴着一副眼睛,嘴唇抿出一个冷漠的弧度。
小李,我妈呢!高个子女孩用力推着跟前的保安尖叫起来,是她让你把我送过来得?我要见她!我必须得见她!
看来是重要人物来了。
通常她不愿意下去,因为每一次入院都不亚于战争。
不过
你好,周静怡。她报出自己的名字。
静怡,下来做登记,患者到了。院长尖细的声音响起,无论周静怡听过多少次,都无法习惯。
好,院长。
抬头就可以看到一栋四层楼房,土黄色的外墙剥落,在黑沉沉天空的映衬下,显得阴气森森,只有门头上云丰市第七人民医院心理戒治中心几个字格外清晰。
周静怡戴着口罩,低头快步走进大门,没理会保安的问候。
当她进入员工通道后,头顶炽白的灯光照得她偏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