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着由下而升的炙热空气,她的眼睛扫过这幅裸露在天空下的仿若在进行某种罪罚的人间画卷。
她的目光越过一个个因疲倦而变得猥亵的脸,然后,她的双眼停留在了那拥有乌黑发色的人上。
那个人也正抬头看着她。
李小姐!
领班结开系于颔下的夹扣,提着那顶黄色安全帽,讶然迈上了前。
您怎么来了?
她推开阻挡去路的繁茂枝叶,紧然而接的是一个缓推的宏伟长镜头。
角坡下烟尘四起,轰鸣的起重机吊起骇人的巨岩,先前悲戚的遗迹近在咫尺。
仓促搭建的板房后是建材不菲的住宅雏形,而这样的存在即是对先前干戈最为有力的解释。
她转身,急切地褪去身上的吊裙,套上一条绀蓝亚麻长裙。
她是那样莽撞,凭借几句漫不经心的只言片语,仅为了证实心中的那点荒谬的猜想。
李青木快步前行着,她犹如重归朝拜圣途的迷途者,焦急而惶然。
一行问着,他倏然恍然大悟,双手交合,就着那爆破向她连声致歉。
李青木温婉地回应着,她无意牵扯于此处建造的种种,就如同她的父亲于她全然的不顾。
她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却实实敷衍着那位领班。
李青木微喘着气,胸膛起伏着,这是她少有的狼狈时刻,但她却蓦然感到悔意的恶寒。
她像是踏入一片庞然的人造沙漠,而她的出现却又是那样的不合时宜,她是如此无礼。
烈阳下,人群分散而作。浸透的工服嘲讽着她洁净舒适的亚麻长裙,忍受灼晒的肌肤鄙薄着她的那通身的脆弱。
海风吹拂她的周身,她扶扣帽檐,按捺住那顶不安的草编帽,她的长发同裙摆乘风肆意翩然。
她走过一间间尚未成型的平房,踱过一条条石板小路,她费劲全力,渴求期许成真。
淌下的薄汗吸附着衣料,她抹去滚落的水痕,穿过一片灌木林,越过那丛生的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