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灰黑的玻璃,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板正而老派的制服,端着餐盘子穿梭在人群里。她的头发已经是天然的黑色,没有卷烫,而是细软地束在脑后,用一个老派的黑色发卡包裹住。
这是一家家常菜的餐厅,夏初,天气已经有些热,餐厅里的空调开得很低,女人额上泛着虚汗,眼镜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雾,双手端着沉重的毛血旺。
饭点,餐厅里人头攒动,她正要放下的时候,一个小孩跑过来,撞在她的腿上,小孩太矮,没有溅到红汤,但座位上的客人以及她自己却遭殃了。
<h1>01、照片</h1>
出海游玩,游艇故障,事后,唐河失忆了。
在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她的手里一直抓着一张照片。
她不停鞠躬道歉,客人则是一脸不耐烦地斥责着什么,三言两语,像捏到了软柿子,蹭地站起身,将衣服被红油展污的痕迹拉开,得寸进尺地责骂,想要得到赔偿。随后,一个主管打扮的女人上前解围,约莫是免了餐费以及衣服的费用。
女人捂着手腕,低头站在后面。手腕因为红油的灼烫,一直传来刺麻的感觉,就算用冷水冲洗也难以消解。直到饭点过去,餐馆内逐渐趋于平静,店内的同事这才拉她去后面杂物间擦了点牙膏。女人一笑了之,将袖子放下来遮住红痕,继续干活儿。
四点多的时候,附近的幼儿园放学了。一辆一辆接应小孩的轿车将这条街堵得水泄不通,鸣笛声此起彼伏,车流再次变得嘈杂,窗外来往的人群也益发密集。背着手的老大爷、刷手机的年轻人、一蹦一跳牵着家长的小孩、以及提着塑料袋几乎要发火的家长各色斑驳人群在灰黑的窗前交错走过,反复将女人忙碌的身影遮住。
钢筋水泥的丛林在灰黑的车窗外飞逝,唐河捏着照片一角。照片因为曾经海水的浸泡以及被手指紧抓、而变得扭曲且残破,但照片上的女人温柔而腼腆的浅笑依然醒目。
女人皮肤白皙,戴着黑框眼镜,束着简单的低马尾,棕色的波浪卷像藤蔓一样绕到肩前,微微缠着衣肩上白色的花边,看上去像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嫩生生的,不谙世事的样子,十分讨巧。
前排驾车的男人平淡地道:她叫安风至,在五年前给我们公司投过简历,后来结婚了,开了家咖啡馆,一年前因为孩子生病,把店卖了,来到这座城市,现在的话男人的语气微微一顿,黑色宾利沿着林立的写字楼街道折入居民区,车轮迅速卷起幼儿园门口的尘土,利落停在一家餐馆门口,在做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