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洗了很多遍澡,白皙的肌肤上有被自己搓出来的红痕,然后在最脆弱的颈部动脉上,他看见了一点更深的,红色的烙印。
他的指尖颤动着,袖口的雨水顺着指缝滑落下来,他牵着被子拉到你半腰。
不光是脖子,你的胸前,手臂,大腿上都布满了红色痕迹。
五条悟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放在桌上。
说好的要给你带礼物,所以一到大阪他就买了。
答应你的事情,他从来没有食言过。
但现在他们二十八了,却在这里大打出手。
哦不,不是打架,是他单方面在挨揍罢了。
他一直以为他和五条悟是相似的人,是什么时候起,选择出现了分歧,他们开始对峙?
可这却是他第一次进入你的房间。他从前有无数个将你纳为己有的机会,他都没有那么做。
门把手被轻旋开。
粉色的窗帘闭合着,从到陈设到装饰风格都是属于一个十七八岁少女的房间。
夏油杰被踹到一棵树上,需一人双手张开才能环抱住的大树,然后这棵树从离地一米多的地方拦腰折断了。
夏油杰发誓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
他倒在树下,看着头顶的密密叠叠的叶子,视线开始出现重影。
五条悟从没觉得夏油杰这么陌生这么混账过。
本就像烧得烈的火像被他撒了一捧热油,噌地往上冒。
火到眉心处,他真恨不得将现在这个夏油杰一脚踩碎,连同他的无所谓和不知悔改一起。
喂悟,在学生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操场四周已经聚集了围观的学生,但由于夜蛾和其他老师都在校外,学生中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有本事上去拉架。
夏油杰眯着眼睛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你。
他捂着腹部站直了身体,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刚要抬头领口却被人攥住。
五条悟揪住他的衣领,第二拳挥在他左脸。
舌尖扫过血腥味浓郁的口腔,夏油杰吐出两颗带血的牙。
她还好吗?
回答他的是五条悟的一记猛拳。
这一拳正中夏油杰腹部,他当即被打退两三米,吐出一口血。
男人间的决斗总是会挑无人打扰的地方。
譬如学生都在上课时,空无一人的操场。
这是夏油杰与五条悟从十五岁一直跑到今天的操场。
伴随这声熟悉的招呼,是五条悟一个弹指直接将教室对侧的墙壁击穿了。
轰隆隆破裂的石墙断壁倾塌下来,带起满屋子尘土飞扬。
教室里的学生全都埋头尖叫着躲到了课桌底下。
你无需去问,他一个拥抱你就知道他可以为了你违背所有人,所有规则。
生活回到正轨需要一些时间来修正,你本意不想为五条悟带去太多麻烦。
但事与愿违,同学突然给你发来了消息,说五条悟和夏油杰打起来了。
有时候痛楚是一滴泪的形状,是他一个闭眼颤抖的睫毛,又密又长。
而喜爱是此刻你跌入他怀抱,摇摇欲坠的身躯紧紧相嵌在一块,由两块破碎组成的圆满。
五条悟给你请了假。
他将不是他的错说成自己的错。
五条悟弯着背凑近了你,嘴角漾开一丝苦笑。
他第一次笑得这样难看,笑得比受到伤害的你还要狼狈。
直到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透,他的眼中疲惫不堪,犹如一片野火过境后,寸草不生。
造成这样结果的,是夏油杰那一通电话。
现在的五条悟虽然愤怒,但却足够冷静。
捂住脸的时候,才发现的眼泪已流了满手。
五条悟双手捧住你的脸,拇指拨走你面上的泪。
无论他刚刚还燃着怎样的火焰,现在也都被你的眼泪悉数浇灭了。
两心相悦时,无论强弱,安抚都已成为各自的本能。
在这样的本能之后,是记忆回笼。白天可怕的遭遇如恶狼一般袭向了你。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苏醒,都惊醒,都清楚地传达着
膝上的拳已紧紧攥住,白净的手背上青筋绵亘着,每一股都足以爆发无穷尽的力量。
仿佛任何人碰他一下就会灰飞烟灭。
老师?
喜欢的衣服,大手一挥买十件。
喜欢的甜品,一口一个吃到腻。
喜欢的女孩
身边的人总调侃五条悟肆意随性,不够成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比十八岁时成熟了太多。
一个成熟的人才会善于忍耐。
忍耐?
<h1>对峙3·选择(杰x你悟)</h1>
作为咒术师的表率,五条悟本不应该在任务中临阵脱逃。
是伊地知首先感知到了五条悟的异常,他找来几个当地的一级术师支援,给五条悟搭了个台阶。
像是梅花落在雪原上,带着凌冽的美和残酷。
那是旁人催生的花,于五条悟而言,每一缕红都已刺进他胸口。
无可诉说的委屈带着尖锐的苦涩一齐在胸腔炸开。
带水的足印留在地板上,他走到床前。
鼻尖嗅到浓郁的沐浴露气味,掩盖掉女孩原本的香味。在一团不谐和中,他闻到了一丝异样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你全身包裹在被褥下,只留了一截如雪的后颈。
现在室内却显得有些凌乱。
桌椅歪斜,地板上散落着被揉皱的纸巾。
你蜷缩在床的一角,脸对着墙面,用了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乌黑的长发交缠着绕在枕头上,宛如深水中的海藻。
还是说,他和五条悟骨子里根本就是两种人?
所以他破坏,他保护,他们背道而驰。
他迟迟想不出答案,恍惚中又看见你的脸。
他感觉一阵晕眩。
哪怕再年轻气盛,哪怕是十七八岁,他们也没在操场打过架。
他们一起逃课,一起在东边那棵树下吃便当,一起揍欺负女同学的男生。
所以他一脚踹向夏油杰的胸口。
这样毫不留情的招数从来都是留给敌人的。
或许对五条悟而言,夏油杰已经是这样的角色了。
他比了个手势。
颈部以下,你随便打。
他的态度看起来那么无所谓,好像伤害了五条悟珍视的人,让自己受些皮肉之苦就能弥补。
不用说,肯定破相了。
虽然夏油杰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貌,但也不代表他喜欢被人打脸。
他按住五条悟的手,咧开一个带了血的笑。
你不配知道
五条悟的话夹裹着一道冷风,像刺刀割伤他的耳朵。
夏油杰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少女的脸。
所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夏油杰,而是去看你。
你的宿舍开着灯,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什么不同。
进入你的房间比捏死一只咒灵还容易。这样的一堵墙拦不住五条悟,如果他愿意,铜墙铁壁也挡不住他。
他们曾绕着操场跑过无数圈,哪一条跑道有坑洼,哪一根栏杆缺了漆,他们都清楚无比。
现在他们站在操场中央,面对着面,承受着彼此施加的酷刑。
是夏油杰先开的口,他一说话,就仿佛故意引燃了导火索。
夏油杰也侧身避了过去,对于五条悟的拆迁行为,他好像丝毫不惊讶,甚至可以说有些期待。
面上仍挂着波澜不惊的笑,他拍掉衣服上的灰,捡起课本放在已成一摊烂木架的讲桌上。
我和五条老师有点事解决一下,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自习。
安抚你是五条悟的第一件事,找夏油杰是第二件。
他找到夏油杰的时候,夏油杰正在给学生上课。
杰。
他说只要你能好起来,无论休息多久都可以。
是继续学业,还是做回一个普通人,全凭你喜欢。
你是他看重的学生,现在更是他捧在手心的人。
银白的发丝贴着他额头、侧脸,雨水顺着往下淌。白而密的睫毛粘在一块,雨水淌进他的眼睛里,他不眨眼,还是看着你,仿佛看你就是这世间一等一重要的事。
然后,他张开双臂,让我抱抱你,好吗?
你才知道无论痛楚或喜爱都是有形状的。
一种焦枯的苦从鼻腔蔓延到四肢百骸,所有的愤怒在看到你哭的那一刻全都化作了心疼和自责。
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他一开口带着力竭千百回的嘶哑。
来晚了,还愿意原谅老师吗?
你,被别的男人抱了。
手颤颤地缩回。
那个你最想见到又最害怕见到的人,正坐在你床头。
却是你覆上了他的手。
你醒了,头顶的灯光让你的眼球更加干涩,看见五条悟的瞬间恍如隔世。
柔弱无骨的手搭在男人突起的指骨上。
她还太小,太懵懂。
他告诉自己,忍一忍,等一等。
却没想到,忍耐的结果就是让你被他人侵犯。
泛着苦味的口腔也消化了一下这个词。
这个本不该属于最强的词。
他是五条悟,与生俱来的本领叫他做任何事都无需忍耐。
最强现在的状态十分危险,不如说他动一动手指,整个大阪就可能被掀翻掉。
回东京的时候,大雨倾盆。
五条悟似乎忘了开启无下限,又或者只有这样的雨才能浇灭他心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