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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北京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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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北京的列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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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提醒。冯江天有些歉意地说:瞧我,走,我请你吃锅子去。

冬天的羊肉火锅永远是北京人心心念念的味道。和润小时候在北京住过,又随父亲的调动去了乐平,他对北京的印象其实已经模糊成一片玻璃上的水雾了,只有那口不带方言的普通话时时提醒着他和乐平的格格不入,而和润从来都是昂起头,像一阵风掠过那些孤立他的人。

冯江天带他去了一家东来顺,点了不少肉。和润和她没浪费,吃得干干净净。

没有,我在xx厂当工人。和润说。

你和若南是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住的近,大人关系好。

你不觉得对不起林若南吗?

我们之间谈不上谁对不起谁,我们不是那种俗气的关系。她的话说得分外真诚,让和润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了。

和润虽然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但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把林若南暴瘦还每天哭泣的事情告诉冯江天。可是他又实在很想替林若南说,也许他想要的就是最俗气的关系。

和润说我知道你希望我做一件事。林若南说什么事?和润说,去北京找她。

于是他站在了这里。

抱歉。这句话请你替我带给小南,他是个好孩子。冯江天的面容在烟雾里模糊不清,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若南是个很好的朋友,是我不该忍不住对美好的向往,占有了他。

直到那个黑棉衣的身影变成一个小点,和润也没有回头。他坐上的是离开北京的列车,而他不会回来。

冯江天走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就要靠过来和润有些惊慌地摆动着头颅,但目光又不自觉地偷偷看着冯江天放大的脸。他看到那对孩子气的睫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不躲了。对不起,林若南,但是她真的

和润从未有人光顾过的嘴唇有了第一个访客。少男的唇柔嫩而红润,颤抖而甜美。从小到大人群里最漂亮的孩子都是和润,和他那张红彤彤的小嘴从儿时起就开始获得夸赞,长大了更是有不少女生说他嘴那么红,肯定亲了不少人了,好多人都看到他陪别人睡觉了。传来传去,和润早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可他确确实实没有让任何人碰过自己的嘴。他本来打算一辈子也不让人碰这里的,但是、但是,是冯江天,是那个全国没人不知道的冯江天,是这个一口洁白牙齿和普通话、有着浅浅眼袋、穿着黑棉衣、现在正紧紧把他搂住的女人。

这个吻长到和润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被推开时他犹嫌不够,又觉得已经太过恰好,他不能再获得更多。

和润晚上要坐车回乐平,他就来这半天。冯江天把他送到车站,两个人站在铁轨前,谁也没说话,只有风呼呼作响。和润手伸在兜里,紧紧地攥着车票。

小和。冯江天突然叫了他一声。

要不要吻一下?

嗯是有些,不太文明

文明就是吐在盘子里吗?

倒也不是,就是,可能有些

冯江天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明白一开始纯净无辜如同小鹿一般的少男怎么变了,她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悲哀的林若南。最终她冷下脸,说,若南,我才发现,自从认识了你,我对团团的关心也变少了。她前几天还问我要礼物,我觉得我该多关心关心她了。

林若南知道这是一种隐含的谴责。

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你不把骨头吐在盘子里吗?冯江天问他。

这无疑是一种有些冒犯的问法,特别是女人问一个男孩,多少显得有指责的意思在里面。

和润面前的骨头都吐在了桌子上。他张开嘴,红润的舌尖若隐若现:不可以吐在这里吗?

和润寥寥几句概括了自己和林若南的关系,他低着头,看着路上的石子被蚂蚁围绕着。差一点他就要说出自己母亲抛下父亲离开,而他的眼睛是多么像母亲这件事了。

为了梦露吗?

不,不,他不会说的,这件事他不会向别人提起,连林若南都不知道。

他看着冯江天抽烟的样子,又想起那句梦露的睫毛,对这样特别的赞美大概每个男人都没法冷脸。他发现她的睫毛也很好看,短短的但是很浓密,微微垂下来,有点孩子气。近距离看能看出冯江天不年轻了,岁月在她的头脑和外表上同时留下了痕迹。她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和眼袋,为她的气质添了几分文人式的郁结,好像她的名字,江天一色,她的冷却和她的颓丧也融为一色。

和润突然在这种时候升起了对好友的嫉妒。他想起冯江天不断重复的我们这个词。林若南竟然和这样一个女人成为了我们!他和她,被我们两个字紧紧圈在一起,比戒指圈得还要紧密。这是面对一个在自己面前表露对别人深爱的女人,男人的本能反应,每个男人都免不了这种隐秘的嫉妒,这和他对这个女人的情感无关。

小和,你也在上大学吗?

这样的措辞让和润无处挑剔。

这个麻烦你帮我给他。她从黑棉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和润。他打开看了,是个粉钻戒指,像一滴香泪。

和润替林若南试戴了一下。他的手指比林若南细一点,套上去一滑到底, 他换成中指刚好。大概林若南的手戴上去就是合适的。他把戒指褪下来放回去,那滴艳情的香泪默默收起。

如果下次再能遇见你,我能给你打电话吗。冯江天问。

不,不要打。和润坚决地说,这是他对林若南最基本的同情。

列车轰隆隆驶来,那个有些漂亮睫毛的少男消失在车门里。冯江天有些惆怅地站在原地。

她这样说,直白地戳破了两个人之间浮动的沉默,什么东西啪地一声破了。

和润脑子嗡地一下,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句话,又觉得自己没听清,不得不问了一声:

你说什么?

我这样别人会不舒服?

也没有。哎,你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冯江天笑了。

和润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他觉察出她话里的关心意味,她是个好人。

冯江天的信很久没有寄过来,大概两个月,林若南都没有冯江天的消息。他打电话给冯江天在北京的住处,恰好是她本人接的。她很严厉地说不要不经允许就打这个号码,林若南说天姐我们以后别见面了。冯江天说小林你怎么来北京了。林若南说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真的。冯江天说是啊,我今天下午没空。林若南说江天你真的不能离婚吗。冯江天说好的好的,以后再联系吧。林若南说我知道了,再见。冯江天说,再见,小林。

林若南失恋了。

和润再见到他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了,林若南整个人暴瘦得像个架子支起来的人形。他以前最引人注目的黑亮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嗓子也沙哑了,他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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