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勋收起了笑容,面上皱纹的沟壑展开。他突然伸手打了个响指,下一刻,沈其羽身后伸出一双大手,将一捆麻绳赛进她嘴里,另一双大手则狠狠将她的双手反扣住,迅速地绑了起来。她还没来及做反应,头上便被套上了一块黑布,像一个黑洞一般将她接下来的挣扎和尖叫都吞噬进去。而后,她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她整个人被扔进了后座。整个过程专业干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秦勋坐上车,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走吧。"
沈其羽在后座上被夹在两个不明人士中间,浑身颤抖。在恐惧之外,她亦觉得眼下的场景荒唐至极,简直就像那种二流犯罪电影里的绑架情节,毕竟她很难相信这个年代还会出现大马路上绑人的情节。知晚路不是什么热闹繁华的地带,也许刚才正好没有路人看到,可是那些摄像头都是摆设吗?这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如此无法无天!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叫屈巧巧,她是不是在您这里做过心理咨询?"
秦勋盯着她,"您认识沈于归小姐吗?"
沈其羽睁大了眼睛,震惊道:"啊,您认识我姐姐?!"
膝盖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沈其羽低头一看,是一条关于本地天气情况预警的短信
"预警!玉封市气象台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信号:预计本市及周边地区在未来三小时内将迎来100毫米以上降水,并伴有雷电大风,中小河流洪水气象风险等级高,请广大市民注意防范。"
沈其羽愈发郁闷起来,她并不习惯这种多雨的天气,打包行李的时候连伞也没有带,只希望待会儿能顺利回家。她又打开了微信看了一眼:林唐仍然没有回复她。
沈其羽弯起嘴角,"谢谢。"
沈其羽在附近的麦当劳买了一个麦辣鸡腿堡套餐,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一边啃着汉堡包,一边做起了蹲点的工作。
一个人想要见到另一个人,所需要的只是耐心。不管这个秦医生再怎么厉害,一天工作结束,他总归是要回家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的。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大衣下是一层黑色的西装,别着一丝不苟的钻石袖扣。那手不轻不重地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对上其主人,那是一张年轻而俊美非常的脸,像几经雕刻而成,贵气而疏远。身后身着黑西装的保镖手持一把巨大的黑伞,保护着他不受雨水侵犯,而她恰好靠在他的腿边,方得到这一点恩泽。
远方的天空传来闪电的声音,轰隆巨响,像是要把半边天都撕裂开来。而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姗姗来迟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夜晚,沈其羽终于清楚地看到那人的眼神冷漠、毫无慈悲。紧接着,一切又都隐入黑暗中。
这是沈其羽第一次遇见易泽,在玉封市十年来最大的暴雨之中,她想她一直都记得那一晚。
其他人没有应答,雨刮器与玻璃一来一回地摩擦着,发出单调的声音。这群人非常专业,不会在她面前透露任何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沈其羽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因为一直套着黑布,甚至开始觉得有些缺氧。
车门被打开,沈其羽被身旁的人粗暴地拉出来,被架着往一个方向走,瓢泼大雨无情地打在她的头上、身上,她身上的毛衣浸满了水,沉甸甸的,让每一步都变得格外艰难,雨水开始顺着黑布套渗进来,滴到她的眼睛里。沈其羽大张着嘴,尽可能让自己呼吸更多的空气,却只尝到咸湿的雨水。空气越来越少了,久违的濒死的感觉开始袭上来,她的眼泪涌了出来,不是因为悲伤或恐惧,而是缺氧情况下的生理反应。
"那请问我能不能见一下他呢?不需要很多时间的!"
"这个"前台露出了非常为难的神色,"一般来说是不可以的,医生也比较忙,您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之前就是在秦医生这里进行咨询的,她最近去世了,我想找秦医生咨询一些事情。"沈其羽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辞,只好绕着屈巧巧的实际情况瞎编。
不知为什么,沈其羽脑子里突然冒出昨天林唐对她说的那句话:"对,是犯法的,所以呢?"
沈其羽浑身一冷,突然觉得玉封市的世界,并不是她原来所熟知的那个安稳平和的世界。
雨开始滴答滴答地打在车窗上,先是稀稀落落的几点,而后逐渐变得密集,前座的司机打开了雨刮器,抱怨道:"怎么又下雨了,这破地方。"
秦勋笑了笑道:"您跟您姐姐长得真是太像了,不过气质有些不同,我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沈小姐,巧巧之前确实是我的病人,您的姐姐也来过我这里。不过我现在赶着回家,您住哪里?我可以把您送回家,有什么事我们车上说也行。"
秦勋说着,指了指路旁的一辆黑色suv。
面对这个提议,沈其羽皱了皱眉,毕竟基本的警惕心她还是有的,"没事,不麻烦您了。您着急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我们改日再聊。"
沈其羽放下手机再度抬头,竟正好见到一个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从健康中心处走出来,是秦勋!她的心开始砰砰地跳了起来,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前,拦住那人,"您您好,是秦医生吗?"
秦勋错愕地看向她,在目光接触到她面庞时,骤然眯了眯眼。沈其羽突然有种感觉,仿佛这个人其实认得她。
"对,我是,您是哪位?"
下午三点,沈其羽定好的吃药闹钟响了,她就着可乐将随身带的药片吞了下去。
下午六点,健康中心的员工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沈其羽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出口处,但仍然未见到照片上的那位秦医生。
晚上七点,天色暗了下来,健康中心二楼一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隔着磨砂玻璃笼成朦胧的乳白色。沈其羽心里又焦急又无语,她第一次蹲点,难道就碰上一个不回家的工作狂?还是秦勋已经离开了,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
【作者碎碎念】:
两个男主至此都出场啦,在进入感情戏之前再次预警一下,两个男主一个非常渣另一个非常坏,对女主也都是先do后爱,雷的小伙伴慎看!
身旁架着她的人突然松开了她,她一时重心不稳,踬仆在地上,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膝盖。接下来,她头上的黑布被人蓦地掀开来,口中的绳子也被拿出。沈其羽如获大赦,一边猛烈地喘着气,一边靠在那人的腿上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他是她当下唯一能找到的依靠。她的手仍然被绳子反绑着,没有他,她只能像一个破败的玩具一样躺在雨中。
眼泪,温热的,与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过了一小会儿,意识与感官渐渐回到她的脑海里,比如,她闻到了空气中一股微不可言的焦味,像是煤炭的味道;又比如,她发现雨已经不再打在她身上,或者说,雨被上面的什么遮住了。
前台勉为其难地打了一个电话给秦医生,简单复述了一遍沈其羽的话,得到了答复后,复又挂了电话,说:"很抱歉,我们医生说不能透露客户隐私,没办法接待您,还请您理解。"
这也算意料之中的答复,但沈其羽仍然感到有些挫败。正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她突然灵机一动,问:"请问您中心这边有地下车库或者其它出口吗?"
前台有些意外于这个问题,"楼里面是没有的,您只能从正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