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宽度有限,南光经过他两人时,三人几乎是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
两位男孩在南光身后交换了个眼神,弟弟提起了手里的钢管,正这时候,南光啊了一声,她似有些懊恼,没有回头地发问:你们十四岁了吗?
哥哥一边回复她,一边示意弟弟下手,他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像个乖孩子,很亲近:没有怎么,媎媎想带带我们回家吗?
南光平复着呼吸,和站在巷子中间的两个小朋友对上了视线。两人均是金色的头发,高的那个留着麻花辫,矮的那个剃光了下半边脑袋,只在头上留了个小揪。他们穿着差不多款式的长t和短裤,球鞋下踩着几个不良模样的尸体。
南光开口,那个矮个子的就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警惕地看向她。
可以借过一下吗?她问。
不,是你,你想我们怎么做。
是以德报怨,还是以牙还牙。
乾由美走后,南光也没有多待。她用勺子切了一小块柠檬蛋糕放进自己的口中,奶油的香气在舌尖融化,南光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放进随身携带的背包,结账后离开了这家咖啡店。
着火那晚,没有工作的他到底去了哪里加班?为什么他能放下工作这么久,专心处理你们三个的事情?财产意外险的赔偿和物业管理公司的赔偿哪去了?
既然这次他能因为钱抛弃乾赤音,你怎么知道他之后还不上欠款的时候,不会为了钱抛弃你?
听着她的问题,由美不自禁闭上了双眼,她的大脑眩晕,一片黑色中交替出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几张文件购买日期为半年前的商业保单,受保人是她和两个孩子,受益人是、是
警察摇晃着男孩的脸,男孩迷迷糊糊发出两声痛吟。她注意到,这位的长相很像六本木那边内部发来的非行少年。为了保护儿童隐私,即使是犯下命案,非行少年们也不会像成年罪犯一样被电视台广而告之地通缉,能不能抓到在逃的非行少年,全靠警察们自己努力。
想来这个好心人是把两位非行少年当作了普通虞犯少年。警察无不庆幸地想道,好在遇到的是没有行动能力的他们。
把另一个男孩也放到地上,南光笑着说:我还怕附近找不到他们的家人朋友呢,有警官你在我就放心了。
两个小孩的脑袋在她手里像两颗圆白菜,砰的一声闷响撞个结结实实,两人的身体在她手中软了下去,和本就躺在地上的家伙们叠成一堆。
调转了个方向,南光一手一个,拖着兄弟二人的衣领,向明亮的方向走去。
光线打在脸上,南光适应了下,视线捕捉到街上不远处的巡警:警官小姐!
够了!由美忍不住叫停。
南光看着她: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我还没说到,他打算怎么把这好几百万的债还上呢。她再次将文件袋推向由美,食指在上面点了点。
南光转过身,单手接住半空中袭来的钢管,顺势从小男孩的手里夺过,换到左手上,她的脸上写着纠结:那倒没有,不过确实有个地方想带你们去。
她挥起钢管,和那位哥哥手里的钢管撞在一起,男孩的脸上闪过讶异,几乎是转瞬间,他手中的武器被震脱手。
他的弟弟见势不妙,立马冲向南光,想要牵制她,奈何南光扔了钢管,仗着比他们高,根本没给真正近身的机会,右手抓住弟弟摔向墙面,左手抓住偷袭的哥哥,揪着领子拽了过来。
高个子的看上去脾气不错,笑盈盈的:当然可以,只是,媎媎不会出去后就报警吧?
当然不会,我什么都没看到。一边说着,南光一边向他们走过去。
高的那位率先侧过了身为南光让路,矮个子的叫了声大哥后也乖乖地贴到了墙边。
接下来她还要赶往驾照考场,一过十八岁生日,为了出行方便,她不得不早早考了驾照。
将东京城区的地图烂熟于心,南光在大路和小道间穿梭自如,有行人的地方,她只是用比其他人快一点的步子,没人的小巷,她就一路跑着通过。她的轨迹在地图上画出来的话,一定是接近于直线。
然而,当跑到最后一条窄巷的入口处,她停下了步伐。
此刻,连她对丈夫颜面最后的体贴都像笑话。
由美缓缓睁开眼,前所未有地冷静:你想我怎么做。
南光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白色的信封,厚厚的一叠,由美很清楚,那种信封里装的,是钱。南光凑近她,久久地注视她,黑色的眼瞳几乎要把她吸进去:
警察同她道谢,又压低声音对对讲机汇报找到疑似六本木案的两位少年。
南光看了眼表,解释自己还有考试要赶。看她衣着整齐干净,不像是和不良缠斗过的样子,警察问了她的名字和学校,便同意她离开。
那就下次见了,警官小姐。她朝警察摆了摆手,轻快地说道,再会!
身着制服,年轻的警官似乎还不太适应,茫然地转了一圈,才看到站在巷口,一半隐没在暗处的南光。
怎么了?她向南光小跑过去,还没站定,被南光突然拎出来的两个小孩子吓了一跳:这、这是?
南光眨眨眼,拎着人就要指方向,警察立刻接过了她手中梳麻花辫的小孩:我从那头走过来,看到巷子里有很多不良打扮的人躺在地上,这两个躺在最上面,好像还是小朋友,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由美掏出放在没有看的后几页文书,她的眼睛猛地睁圆。
南光和她对视着,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笑笑说:抱歉,没打算搞得那么复杂来着。
我也没想到你丈夫这么蠢,竟然真的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你们的卧室。可既然他送上门来,我也不好当做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