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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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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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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厚重的幕帘,帐篷里烛火摇曳。

一个身形极为高大的人端坐在马扎上,手中拿着一捧兵书。

他听见有人进来,却没有抬头。

小兵儿怒不敢言。

有眼尖的人看着赵连雁走的方向,惊呼一声:“哎哎,你们快看,赵小将军居然去赵将军营里了。百年难见啊这。”

有人笑骂道:“人家关系再不好也是活生生的父子呢,用得着你操心啊”

赵连雁也没多追究,叫他们去各领五个军棍,就坐下喝酒了。

“哈---”一碗烧酒入喉,辣气热意就涌到了胸口。

喝了三个月的尚京清酒,都快把赵连雁憋坏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尽兴,赵连雁一碗一碗把烧刀子往肚子灌。

然后以后看见穿黑衣服的就跑。

倒是和他哥哥相处的很好。

他哥穿白袍,小姑娘天天跟在哥哥后面月亮哥哥月亮哥哥得叫。

母亲当时有个闺中好友,听说是苏杭做官盐生意的苏家女儿苏照,带了一大笔嫁妆嫁给了一个穷举人。

读书人都烧银子,这穷举人靠苏家女儿的银钱走上了官途,但是婚后几年就暴露本性,小妾通房收了一大堆,孩子也蹦出来一堆。

母亲的好友苏照就过的很艰辛,婆母刁难,丈夫又不是个好东西。母亲便经常去闺友那边安慰她,有个诰命夫人常常到访,那些小妾也就不敢骑在嫡母头上了。

下边儿硬了。

旁边帐子是哪个小兵儿把军妓带帐篷里玩啊,叫的忒大声。明儿个看他不练废这瘪三儿。

赵连雁从被子里掏出一团棉花,搓成两个圆球,各塞耳朵里,准备静心入眠了。

他去见完赵严正之后又喝了好多酒,头混混沉沉的,满脑子都是那个在秋梅花枝丛中探出头的小仙子。

小仙子人傻傻的,很好哄,也蛮好骗的。

把他当成平民白生,用可怜的眼神儿看着他,给他敲了好多螃蟹。

那叫赵四的小兵也就过过嘴瘾,真刀实枪干起来立马就怂了,还没打就开始叫起来,一圈人闹哄哄的。

“干什么干什么呢,没跟敌人打自己干起来了,你们丢不丢人。”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

是个眉目俊朗的小将军,身形中已经有了凛凛之意。

有新来的看到了赵连雁,想过去招呼这个平常很好说话的小将军一起去乐呵乐呵。

有个老兵急忙啪得把新兵拍回来,告诫道:“赵小将军不跟我们一起,你别瞎叫。”

那小兵先是疑惑,后又一副很懂的样子摸摸自己的脑袋:“害,人家将军肯定不跟我们一起。”

余生悔恨,最是蠢人。

篝火被扑灭,冷酒剩羹被士兵们利利落落地收拾干净。

“这个仗打完我就不干了,谁跟你一直戍守什么劳什子边关啊。国公亲自守边疆,你丢不丢人。”他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我几个月之前去看过母亲了,她和柳太傅恩恩爱爱的。过得可好了”

梅玉温两年前和柳太傅结连理,是他哥哥修书向他告知的。这些年和他们的书信越来越少,基本都是一些大事,言辞造句都和处理文书似的。

想来赵严正安插在母亲身边的探子也告诉他了。赵连雁笑的极开心:“他们准备要个孩子。”

这是他所追求一生的荣耀。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已经有了凌然劲气的少年。

“所以我会让你上前锋。”

“赵严正,你的腿还能打仗吗。”声音却是极为肃穆。

赵国所有人都觉得赵严正不会输。

可他们不知道,雄狮也会伤,也会老。

边关大漠,孤月高照。

戍边燃起了一聚聚的篝火。一大群将军士兵喝酒吃肉,谈高阔论。一片吵闹嘻骂中,有谈战况的,有思家中老母的,更多是想小娘子的。

这是他们边关冷硬生活中少有的快活。

进来不喊报道的,这军中也就只有一个。

“赵将军。”那声音懒洋洋的,讽刺道:“怎么这几年都不喊乔姨娘伺候您了啊。是腿断了,那儿也不行了吗。”

“有屁就放。”赵正严不喜欢闻酒味儿,懒得跟他吵。这崽子每次都喝完酒了过来摆谱。烦人得很。

士兵们又嬉笑吵闹起来。

赵连雁的确是去找赵正严。

他穿过错落有序的帐篷,往正中心那个最大的营帐走。

其他士兵看到将军这么喝,大眼一瞪。好家伙,敢情是别桌喝完了来抢酒的吧。于是也不甘示弱,一碗一碗把酒当水灌。

等到那缸底都空了,赵连雁醺醺然,呸道:“真没劲。”

说着又把一个小兵的酒碗抢过来一口闷掉,还扎心道:“谢谢昂。”

众人一听这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有小兵笑打圆场道:“赵小将军,没打呢,那赵四哪打得过阿厚啊,他趴地上叫唤呢。”

大家一听,没忍住又笑了。

嘿!

听得人可嫉妒了,怎么看到他就跑啊。

当时那个苏姨母有个可爱的小女儿,就叫江漾。

赵连雁那时才十岁,性子静不下来,天天只知道招猫逗狗,骑马打架的。

有一次看那个小娃娃在梧桐树下面玩泥巴,他不知道从哪抓了一只大青虫丢人家姑娘脑袋上,把姑娘吓得哭了一下午。

他睡的不甚安稳,翻来覆去的,脑海中还是那个花中小仙子。

小仙子叫江漾,她告诉他名字的时候,赵连雁才知道,他们是见过的。

小时候他母亲还在国公府时,赵严正去打仗,他们在府中很是无聊。

其实他也没骗她,在边关漠场待了七八年,连鱼味儿都快忘了,哪还记着螃蟹咋吃啊。

小姑娘敲螃蟹敲的小手都红了,手指头嫩红嫩红的,还笑嘻嘻的拿着着蟹肉喂他。

啊,不能想了。

又好奇道,“是不是帐子里有女人啊,跟营妓们肯定不是一个货色吧?”

老兵只觉得他这人满脑子精虫,不太聪明,懒得跟他说道。

赵小将军正躺在孤零零的床铺上想自己心里的小姑娘呢。

这酒足饭饱之后,便是要赴温柔乡了。

好不容易小胜一场,将军对士兵们都宽容的很。大手一挥,让他们自个儿浪去了。

士兵们边走边笑,一堆大男人聊女人都荤得很,说这个活好,那个屁股大。

赵严正把这些尖刀字句全然接受,只是语气暴露了他的怒意,“你快点给我滚,你要是能活着回来,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切。”赵连雁施然然回头,拿刀柄挑开帘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他赵正严要是真能当个没有感情的英雄,赵连雁还能不觉得他是个窝囊的。

“你要是死了,就不配是我赵严正的儿子。”

赵连雁低低的笑了,最后变成大笑,笑的苍凉,笑够了,他才说:“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是个东西。”

“我有一个要求。”他第一次动用国公子孙的权利,“我要请求一个赐婚。”

又老又残,又没有了冲劲儿的狮子。

还能打得过群狼吗?

赵严正放下兵书:“我当主军一日,赵国就不能打败仗。”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正在那些小士兵面前吹牛:“我跟你们讲,我家中那个小媳妇儿,那身上香的软的,比那棉花团儿抱起来还舒……”

一个小兵扔了个酒碗到那大汉身上,嬉笑怒骂打断他道:“厚子你可就别吹了,你这都四年没回去了,你那小媳妇儿啊,早就跑咯!”

大家吃着喝着聊天全然不忌口的,那大汉却猛然站到小兵面前,煞是有打一架的气势,“赵四你他妈说什么呢,谁老婆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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