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为烦躁的拨通保镖的电话,心想这次绝对要扣光这群废物的工资:“怎么回事,他人又出门了?怎么没给我汇报。”
“白,白总?余先生他没有出门啊。”
听到保镖的回复,他蹙起眉头,打开录像,回放到余肃恒回家的时候。
“也不要再这么叫我。”白厌锦回身,他便如个犯错的孩子般低下头。
男人的拳头紧了又松开,最后迟疑了一会儿,慢慢放在青年的头顶上:“你已经不是狗了。”
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余肃恒脸上明显写着受伤,如被抛弃的小兽般收紧了下唇,好看的眼睛微微泛了湿意。
讽刺的是,这种强硬的关怀竟让他感到无比安心。他的生命,活着的权利,用餐和睡觉甚至射精的权利,曾经都全权掌握在男人手中,突然的自由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的踏出餐厅的门槛,此时天气还未回暖,突然的冷风让只身着一件单薄秋衣的他打了个寒战。男人立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外套上传过来的体温,如包裹住他的世界般包裹住他的身体。
曾经他的世界也是如此单纯而简单,失去所有尊严和与世隔绝之后,不过只需要男人施舍一点点温暖,就能苟且活下去。
“今天先去外面吃……”白厌锦找了一家装潢还算过得去的店,拿着菜单按照营养搭配点了几道菜,后知后觉自己又在为青年设计菜单了。
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将菜单递给余肃恒:“自己点,这些原本就是你自己该做的事。”
“我……”青年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白厌锦的侧脸,主人还是不愿意看他,他嗫嚅道:“我想吃……白先生帮我点的东西。”
“以后到床上去睡。”白厌锦把他放在床垫上,将一旁的被子全盖上去,直到各个角落都不透风,末了才补了一句:“别叫我主人。”
青年却早已睡熟了。
“他人不见了,你们怎么看的。”白厌锦先是狠狠数落了他们一通,才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几个保镖委屈的摸摸头,白总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平易近人让他们很是受伤。
屋子里的东西几乎没有动过,四处都没有余肃恒的身影。白厌锦直奔卧室,猛地拉开紧闭的窗帘,发现门窗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他开始疑惑余肃恒所害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转了两圈还是没找到青年的影子,他站在卧室床边烦躁的扯了扯领带,正准备报警,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窸窣声。
他攥紧了拳头,默默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他现在哭也只是娘而已,不会再有人夸他哭得很美了,不会有人会因为他的眼泪而心疼他了。
白厌锦示意几个保镖走远点,自己则牵住余肃恒的手,结果对方惊喜的抬头,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主人?”
“……别这么叫我。”忍住心底的酸楚,白厌锦低声道,不自觉间带了命令的语气,说完又有些后悔。
青年走进房间,在玄关发呆站了很久,才行尸走肉般走进卧室,切换到卧室摄像头后,过了一会儿,青年才从死角走进来,他还披着白厌锦的外套,似是舍不得脱下。他四处看了看,像是害怕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身体颤抖着寻找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接着他突然冲进了摄像头的死角,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该死的……”
白厌锦立刻叫上许平开车,直接冲向余肃恒的家,门口几个保镖尽职尽责的站着岗,看到老板面色不善,愣是招呼都没敢打。
这次没再心软,他目送着余肃恒回家,确定门锁好之后才下楼,这次他的心情十分平静,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默默坐了进去。
许平没问他结果如何,这件事本来就是过程,没有结果。他知道他的老板,他的挚友,正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可能要穷尽一生去为一个被剥夺人的权利的人赎罪。他没有阻止,一如往昔,隐形人一般默默陪伴在旁。
回到公司后,白厌锦以非同寻常的效率把今早落下的事物迅速而准确的处理完毕,末了立刻打开摄像头,发现屋内本应好好待着的青年不见踪迹,切换了客厅、厕所和厨房,都不见人影,而来自保镖的号码却没有打来。
他从未觉得回家的路途如此之短,前方两个左转就快要到了,他急切的想对白厌锦说些什么,却无比沮丧的发现自己除了哀求挽回的话以外无话可说。
“出门前看天气,预报说下雨要带伞,现在天气还没回暖,不要只穿一件衣服就跑出来……”白厌锦先开口了,声音虽然平淡但不容置疑,“不要再跑去警局给人家添麻烦,白帆云的事早就过去……你赎的罪,已经够了。”
“主人……”
“你……”白厌锦对上他的眼睛,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郁闷,最后还是心软的妥协:“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的晚餐。犹大在背叛了耶稣之后,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吃这最后一餐呢?余肃恒笨拙的拿起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进食了,在家时每逢用餐,男人总会兴致勃勃的喂他。
这一餐在颇为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余肃恒努力吃了许多食物,希望和白厌锦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但现在他的胃能承受住的东西太有限,白厌锦发觉他在强撑之后立刻叫停,不准他再继续进食。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他猛地拉开衣柜,发现正要寻找的目标正缩在衣柜的角落,抱着他的外套,埋首于其中睡的正香。
那一瞬间所有负面的情绪一扫而空,他既心软又心疼地看着青年毫无防备的睡颜,说不出一个字。
确定余肃恒没有危险后,他跟许平商量了一句,为了防止着凉决定还是把人搬到床上去睡。他小心翼翼的把青年柔软的身躯抱起来,而敏感的人在被触碰的一瞬间便睁大了双眼,熟悉的烟草味和男性气息涌入鼻腔,余肃恒不敢置信的开口:“主人?”
青年的脑袋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失落之余不忘委屈的应一声:“……好的,白先生。”
“你没吃饭吧?”白厌锦一直盯着摄像头,当然知道请来的帮佣去他家做的饭一口都没动过,于是叮嘱了一句:“睡觉之前先吃饭……不,今天的已经凉了,倒了吧。”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转向旁边的街道。
“白先生……要去哪……”他乖乖被牵着,听到白厌锦的话,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