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
只有月色、远处自己开来的黑色轿车在静静看着那一滩血迹,也许要很久之后,才会有人发现,世界少了一个她。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睁开眼,旁边是树下摇着蒲扇的老人,这棵树和记忆里童年的那棵好像
谋杀是一场意外。那天,她看着父亲满身酒气,肚大脑肥,眼皮浮肿眼圈红血丝一片,家中干净的白色瓷板上是他刚刚呕吐出来的秽物,臭味熏脑。这般模样,与外面那些肮脏腐朽的男人没什么区别,而血脉上的相连,让她更觉这种污秽恶心。
他是有口皆碑的好父亲。醉酒家暴也只打过母亲一人,每当她挡在母亲前面,他总能愤然停手。倒是她气愤推倒他时,缩躲在她身后的人反而一脸担心地说,会不会摔着他的头了。
着实可笑。
<h1>第一� 弑父不证道</h1>
她杀了自己的父亲。没有用任何凶器。
只是用手在步履蹒跚的男人后面那么一推,满身酒气的他便从楼梯上踩空,一命呜呼。生命真是脆弱,看着眼前来回走动悼念的众人,满脸泪水的她如此想着。
你认错了没,偷东西是不对的,你乖乖跟爸爸妈妈认错。就可以走出这个圈了。关山月抬头看着眼前成熟了几十岁的父亲,恍然有种荒诞感,迎着烈日的抚照,她不由一个趔趄,稚嫩而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我错了。
哦,那应该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腾空而起,心脏一紧。原来是被父亲抱在了怀里。她不适,想挣扎,转念放弃了。
想起那个对她一贯色厉,对父亲却万分内荏的女人,她面容挂上几许讥讽。刺激舌头的可乐大口灌下,将余量倾洒在草木堆里,滋滋响声烧灼着她的心。她抬头仰望面前遮蔽了月色的萧索废弃大楼,真是厌倦啊,这为生计奔波劳累的日子,心无所依,惫赖懒散的性子,狗苟蝇营的人生有什么趣味。
这股倦怠之情淹没了她。
当从高空坠落时她后悔吗?害怕吗?
她知道痛失所爱是什么感觉,只要回忆起当年肉肉被车撞死的模样,她就能完美扮演出一个因父亲离世而悲伤过度的女儿。更何况,没有人怀疑这会是一场谋杀。世界上的意外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有谋杀发生在他们这个看上去无比正常的小家庭里呢。
一个月后,她便以精神受到巨大打击无力投身工作为由离开了公司,母亲倒是不赞同她这个举动,在她老旧的观念里,像她这样一无是处的大龄单身女人,没有父亲照拂,若是辞去了这份干了好几年的大企工作,在小镇上也找不到其他好活干了,养活自己是个大问题。
关山月不理会她的劝解,毅然离开了这个樊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