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笙都能出面为阿森争个清白,我却不能,站在这里,和他人一同做冷漠看客。
我厌恶自己。
最后宴会照常进行下去,尽管宋抑通过别墅外十分隐蔽的一个监控,发现了招侍的踪影,也确定了并非阿森盗窃,但已经没人关心了。
是林森森亲自去的二楼,不一会儿脸色为难地下楼来,先看了看我,随后硬着头皮朝大家说:没看见什么旧衣服,根本没有人进去的痕迹。
身处这场闹剧,我将一切联系起来,看了眼云淡风轻的兄长,心下了然,如今只有我能替阿森解围。
正当我要挺身而出之际,兄长淡然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出头,我且不把他放在眼中,可如今你与林森森有婚约,还要和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牵上关系,你猜有多少人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与阿森皆一头雾水,林森森挤来身旁低头耳语:我妈的祖母绿戒指被偷,有人指证是你的小男友。
一派胡言!我刚刚一直和阿森在一起,分明是诬陷。
林父林母大约也不想弄得太难堪,结果被周笙这么一嗓子,不得不大庭广众之下搜了阿森的身。
我只好先随兄长离开,长长的,光亮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幅幅名画,林家夫妻确实是收藏大家。
光顾欣赏,没看前方,蓦地撞进前人胸膛,抬头撞进他晦暗的眼,可他仅仅看着我,并不说话,我绕过他,继续走。
你让他吻你了?
林森森大喜,容光焕发。
他们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接着轮盘转到我。
周朗把刚刚的问题抛给我:现在桌上有你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吗?
老土。
无趣。
各位听我说,接下来不论什么问题都得回答,否则便罚酒一杯。
某天,纳罕地,他要带我出门,结果到了夜店包间,他骂了句什么破地方。
原是林森森约的,一屋熟人,阿森也在,他朝我笑了笑,林森森说是特地请我们来,替家父家母给郑先生赔不是。
周笙哼一声,好不给面子。
有人谄媚周朗,送了他一只罕见鹦鹉,听说是美洲捕到的好货,蒙着眼睛运了七八天,起初性子烈,嘴巴都凿破,后来慢慢就乖顺,甚至学会说话。
周朗嘴上不说,特地挂在花园显眼位置给我解闷,我说一句,它学一句,一句周朗八嘎说得掷地有声。
周朗听了要拔他的毛,以儆效尤。
无数次我想张嘴将话说完,可那股勇气已被耗尽,使我变成十足的胆小鬼。
琴声何时停下我们没注意到,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直到门被吱呀推开,我以为是林森森,没成想转头来,竟是兄长。
他面带笑容看着我与阿森,尽管阿森为了不给我添麻烦,下一秒就松开了我,但兄长的视线仍扫到阿森揽在我腰间的手掌。
慈善晚宴,人人卖力表演,我无心观赏,见后排周笙不停哄阿森开心,阿森勉强一笑,心头很是沉静,有没有可能我错了,我根本配不上阿森,他是我的良人,我却不是他的。
兄长最后拍得一幅画送予我,我随手丢进杂物间,对他益发冷淡,一方面是痛恨,一方面是对自己不作为的迁怒,有时画着画着,就拿起美工刀划破画布,好不痛快。
我仍与世隔绝,整天浇花喂鸟。
就是这样一段话,让我生生止住脚,指尖掐进肉里。
阿森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处,没有看我,也不再辩驳,全场最亲密的爱人弃他不顾,他会是何等心灰意冷。
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我说:你真是好手段。
从上至下的每个口袋都搜罗一遍,无果,正当周笙讨要说法时,宋抑脸色一变,从阿森西装内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正是那枚价值过亿的祖母绿戒指。
这下,引起轩然大波,众人议论纷纷,面色各异,有果然如此的,有不可置信的,亦有争着为阿森鸣不平的。
而最冷静的竟是阿森,他站在风暴中央,道:方才有位招侍将我衣服打湿,请我去二楼最东边的房间换了身衣服。
愣了愣,答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龌龊。
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表面平静无波,可当阿森出现,立马有安保请他到会客厅,周笙那蠢货大声嚷嚷:请放开郑先生,你们平白无故污蔑他,总要在众人面前给一个说法,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暗地屈打成招!
宋抑亦挺身而出:我是警察,不若交给我。
谁知道林森森有私心,他一转转到小穗,便问:现在桌上有你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吗?
我这才看清她的脸,太过熟悉,可我想不起。
她挽了挽长发,害羞道:有。
我坐在阿森对面,见周笙与他坐得近,默默垂眸,周朗顺势坐在我旁边,接着是周一,小晴,宋抑,林森森,最后一位女士,我猜是小穗。
杯酒下肚,林森森起哄,说要玩个游戏,轮盘摆上来,才知道是真心话大冒险。
幼稚。
我看着在鸟笼中扑棱,羽毛飘落的鹦鹉,忽然做了件大胆的事,我将鸟笼打开,它奋力一飞,飞进深而远的天空,不见了。
我很羡慕它。
周朗知道了没怪我,同样也没跟我说话。
我感到不妙,赶忙上前一步,将阿森挡在身后,故作镇定:怎么了大哥?
林夫人的戒指丢了,现在所有客人聚集在大厅,因为招侍指证了某位先生。
我皱眉,看了阿森一眼,示意他跟我一道出去,他狠下心不想在这里与我牵扯上关系,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