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丹崖并未赞同,反而苦笑起来:“这便是症结所在了。”
他指了指桌案对面的椅子,示意对方落座,而后语不惊人死不休:“方才你也听到有人争执,其中一方乃是从浮屠川归来的魔徒。”
“啥?!”姜云舒屁股还没坐稳就又弹了起来。
——莫非这就是月暝祭司所说的“故人”?
丹崖莞尔:“你当我这长风令主是摆着好看的?”
他既然这样说了,姜云舒便略略放下心来,笑道:“确实好看。”
丹崖:“……”
沈竹尘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而这时,旁边也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丹崖站在廊下看过来,含笑颔首:“承明回来啦!”
姜云舒愕然转头,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师叔祖!”
涨船高。”
若是此后再无变动还好,可若是有至少一日洪水退去呢?这些漂荡惯了的小舟,会不会骤然落到凸现的礁石上,撞得七零八落?
姜云舒捏了捏眉心:“你和长辈们说了么?”
丹崖淡淡解释:“巫地大阵早已准备完毕,待到半年前百草典中阵法参研透彻,我们便与巫地合力打通了双界壁障。”
姜云舒扶额,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摆了摆手:“师叔祖,您、您等等,我有点晕。”
她皱眉理了好一会思路,方疑惑道:“我之前接到您传讯,说是有旁人无法做成的事情要我去效力,可这……若浮屠川同道已经归来,又何须我班门弄斧?”
数年不见,他差点忘了姜云舒是个什么货色,此时被噎了一下子,顿时觉得自己刚生出的那点慈爱之心十分多余,哭笑不得地伸手点点她:“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姜云舒嬉皮笑脸地跟他进了屋子。
商子淇夫妻已经被人带去妥善安置了,此时门窗一关,室内便仅剩下了两人,冬末的光线仍略显单薄,好容易穿透了厚厚的窗纸,却已是强弩之末,亮得半死不活。丹崖燃起一盏灯,看着火光在两人中间跳跃起来,神情渐渐严肃下来。
面前人峨冠博带,俊逸一如当年,甚至因修为的提升而抹去了过往那些疲惫操劳的痕迹,显得愈发仙风道骨了。
姜云舒先是喜悦,可随即想起沈竹尘刚说过的话,又难免生出一丝隐忧,方要出言询问,丹崖却先笑了,目光向争执声传来的方向淡淡瞥了下,摇头道:“那孩子很好,只是太过小心了。”
姜云舒疑惑道:“您知道?”
沈竹尘面色有些尴尬,黯然道:“还没有,眼下是多事之秋,我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才……”
说话间已到了山顶,曲折蜿蜒的林间路一下子到了尽头,风格古朴的屋舍与远端的大殿带着喧嚣的人气扑面而来,像是被突兀撤去了幕布的戏台,甚至显出了几分兵荒马乱来。
远远的,不知道是操着哪里方言的人正怪腔怪调地和人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