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娇吟在如水流泻的月华中、几近突兀地响起。
什么事?
听着陌生的交媾声,纪淮突兀地想起更早的时候。
那是沉溺情欲、如丝绢般柔滑的声线。
有事?
他望着窗格内影影绰绰的交缠胴体,停了好一会才发出声音:以慕。
喂,接不接?
动作间嵌进肉穴的性器进得更深。
身体战栗发汗,下腹传来苦闷疼痛的快感,小穴深处轻微痉挛。
但这一切都被他亲手毁了。
淮哥。少女时分的「妹妹」俯下身,视线一点一点低下去,神色幽暗如冰,指尖轻轻触碰他的小腿,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赌博吗?
血迹从腿上大股淌下,洇湿地下室本就潮冷的地面。
他猜测过很多可能,但这都不及亲眼目睹。
赵以慕小时候常被说像人偶娃娃。她长得幼态可爱,却向来没什么表情,眼睛黑沉沉透不出光,安静坐在一旁的样子像个预先设定好程序的仿生机器。
纪淮从未想过,她在其他人身下居然那样脆弱动情。
讨债人实在嫌晦气,啧啧几声,在白茜的默许下把人放开,看纪淮连滚带爬的跪在赵以慕面前,抱着少女的身子语无伦次地落泪:我没有、以慕,我没有是她、是她骗我
就算是我骗了他,又怎么样?白茜摇着扇子,越过他看向赵以慕,优雅地勾了勾唇,你哥哥可以不赌的,以慕。现在是他欠了天文数字,没办法,我们要做生意,也很难做啊。
即便是陷入绝望的纪淮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而白茜被手下簇拥着,坐在地下室外格格不入的名贵跑车,看着他被按在地上,和颜悦色地对站在他身后的女孩子伸出手,轻声问:是以慕吗?
赵以慕天生聪慧过人,自然能从讨债人的只字片语中提取出某些信息。
她并未理会白茜,只是怔怔望着纪淮。
能让以慕顺利成长、考上大学的钱。能让他们好好生活的钱。
大概是命运的必然,他遇上了白茜。
纪家祖上阔过,这纪淮自己也知道,尽管从未见过,但印象中他爸妈确实是经济犯。尽管如此,那些犯罪所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到他手里,因此他从未肖想过天降横财的好事。
他捡到赵以慕时年纪还小,两人都是不通男女情爱的时候,最初的近十年,哪怕同睡过无数日夜,也从未越界。
他们只是很自然地睡在一起。
随着年龄增长,那张小小的床逐渐无法容纳成长的身体,纪淮便一边上学,一边打零工,慢慢艰难地把自己和「妹妹」养大,甚至为简陋得称不上家的地下室添置了新的家具,让赵以慕能够安心念书。
背景是猩红、秽乱与余生都无法挥散的浓重阴霾。
他们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舍弃原有的一切,进行了第一次交合。
*
<h1>七、玩坏为止</h1>
*
纪淮在床上相当温柔。
很早、很早的时候。
他和以慕第一次做的时候。
那时她还没像现在这样唯独对他冷若冰霜,白茜也尚未掌权,却已一步步设下圈套、引诱他交出手中仅剩的珍宝。
叫得真亲热啊。
花炀冷笑着咬住她的后颈,有意将肉棒送进甬道深处,肉冠一次次摩擦敏感处,内壁痉挛缠绕顶端,溅射水声中,交合处传来吮吸般过分激烈的快感。
两人都发出不加掩饰的喘息,动作间肉体拍打的交合声越来越大,通过听筒忠实收录传递到楼底的设备。
赵以慕还想着楼下树影间的青年,从男人怀中降低重心、压在窗边小小的台面,盯着那模糊不清的影子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接呀。为什么不接?
花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替她接了电话,直接把手机放在她耳边,毫无掩饰自己存在的意思,快点。
于是纪淮听见她的声音。
通话过了一阵子才接通。
叠在窗前的两人都怔了怔,赵以慕下意识松开窗帘想拿手机,下跌的趋势被那男人接了满怀这动作似乎有种难言的默契,她甚至靠在男人胸前不自觉笑了两声,自然地伸手去抓他的头发。
那人烦躁地偏了偏头,似乎不想被碰到,动作却克制收敛,好像生怕不经意伤到女人,随手把通讯设备捞起来。
割伤他的杂物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的面容隐在阴影,身体却被车灯照射,透出几近诡谲的平静。
他本可以不赌的。
不赌,之后的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赵以慕不会为了替他还永远还不干净的钱去做犯法行当,还能完成学业,上个哪怕普普通通的大学,而他也不会失去她,今后至少能以兄长的身份看着她。
淮哥?她问,你把我卖掉了吗?
我没有!纪淮声嘶力竭、试图从讨债人掌下挣脱出来。
那人原本没打算放开他,谁知纪淮发疯一样不顾一切地挣扎,由于动作太大,膝盖蹭到地上尖锐杂物,蓦地划开长长血痕,溅了他一腿鲜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信了白茜的鬼话,一步步被诱骗、走进无底的深渊。
纪淮甚至不清楚白茜到底看中他和赵以慕什么。
他记得后来自己像条狗一样跪在讨债人面前,扯着那些人的腿求他们不要带走赵以慕,却被毫不留情踢开。
那段日子艰苦又平凡,仔细回想起来,似乎还有些幸福。
但那时的他并不这样认为。
他想要钱。更多的钱。
他们当时住在一个城郊的小镇。
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成贫民窟,仅有住处是只剩一张床的地下室,天花板甚至是破的,常年漏雨不说,一到冬天还冷得要命。赵以慕身子一直相当健康,从不觉得冷,但纪淮自己却不行,下雨天失温得厉害,因此每到冬天,便厚颜无耻地舍弃地铺,硬要和她挤在一张床睡再后来,便干脆睡在了一起。
那些冰冷刺骨的过去,阴霾密布的童年,仅有的亮色便是两人一起挤在床上、在黑暗中小声说话,最后陷入黑甜睡梦的回忆。
赵以慕对他越冷淡,他就越心怀愧疚,偶尔几次获得准许,都几乎虔诚地爱抚侍奉,生怕她感到不快。因此、看见堪称露骨的痕迹,也只选择视而不见,隐忍接受「妹妹」在外拥有其他恋人的事实。
那些痕迹相当露骨,不仅是吻痕,还有严重的掐痕和淤青,他甚至见过脖颈上的青紫掌印,明显是男人的手留下的。
究竟多激烈、多过激的性交,才会造成那样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