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几人则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喂,你是不是叫龙羽?寸头男发问。
是又怎么样?
阿羽吃不准对方来历,故意绕了下路,从一些小街市中的摊档穿过,她总觉得不止一人。
过了街市,她跑进几栋矮楼之间随处可见,纵横交错的暗巷,加快步伐小跑,拐过弯道,前方是热闹的大马路。
以为成功甩开时,尽头处出现一个寸头男,小道中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过路客,这男人显然是朝她而来。
在那次改变阿羽人生的变故后,她停了学,换了打扮风格,很少看到她笑,屡屡夜不归宿,有时身负伤痕浑浑噩噩地到家倒头就睡,有八卦的邻居街坊背地里说些关于阿羽的风言风语,传到向坤耳边,他也从来没有过问。
阿羽思索再三,把所有顾虑抛诸脑后,新的开始就要割断过去,光鲜亮丽亦或刀口舐血抵不过平平淡淡的活着。
她打算把自己收拾好,前往店铺给坤叔打打下手。
朗青掏出烟点燃,抽了两口:不过你想清楚,做古惑仔容易,想重新做人却很难。
阿羽没有接话,只是问:田寿辉现在怎么样了?
那死猪严重昏迷,躺在icu和废人没区别,你放心啦,肥佬田我会搞定,我保证福生不会有任何人找你麻烦。
阿羽自嘲地笑笑:运气好而已。
其实你可以考虑帮我做事。
哦?这算过面么?
感受到日光照射的阿羽刚刚撑着床沿起身。
已是接近晏昼1点了,大半天没有进食,她早已饥肠辘辘。
坤叔照常在桌上给她留了些车仔面,她不洗漱,直接坐下狼吞虎咽,毫不顾及吃相。
去年水蕉围村阿羽瞄了瞄他的手臂:你想过雷龙的人为什么这么多,还来得这么快?
你的意思是...?
朗青还不知道,那是肥佬田和雷龙提前串通好,在围村悄悄布置了相当多的援手,致使他险些成为刀下鬼,这场冲突闹得很大,把o记都引了过来,而天意弄人,雷龙作为一届黑道大佬和港视影星,不久之后却在旺角街头被几个小劫匪当场劈死,娱记周刊讲此事大肆报导,后续便不了了之。
朗青说得很诚恳,语气很温和,阿羽逐渐放松很多,慢慢卸下了戒备。
她考虑了会儿,索性将当天拳赛的人肉沙包交易全盘托出,让朗青明白了肥佬田和东星暗通曲款的事实。
原来如此~我说这头猪最近怎么突然对boxing感兴趣了,上次在葵青摆宴,还开口向我和福哥要人手,呵呵。
你要把我带走兴师问罪?
你想多了,如果要带你走有很多办法,我大可不必亲自跑来。
阿羽曾在为数不多的大场合见过他两回,朗青的人品名声在外,她的直觉也相信对方应当不会太为难。
他示意手下退到一边去,对阿羽说:你不用紧张,找你不过有点事要问,刚兄弟们有些冲动,我向你道歉。
问就问,为什么玩跟踪?阿羽的手掌还很疼,她尽量克制着脾气质问朗青。
你误会了,不是有心要跟踪你,本想直接拜访,正巧看到你从家里出来,然后就一路带我们到这里了
寸头掏出甩棍往她打来,她徒手接住,一阵强烈的抽痛袭来,恼怒之下踢开对方的手,夺过甩棍反打。
暗巷狭窄,阿羽放不开手脚,正胶着时,忽然岔口那边传来一声沉稳明亮的喝止:都给我停手!
众人不约合同地止住围攻,向来人招呼:青哥。
<h1>3.不速之客</h1>
雷龙:电影里黄秋生饰演的角色
过面:转投入同一个社团中另一个老大的门下
我大哥找你聊一下,你最好乖乖走一趟。
说着,出手要去扯她衣角,可还没碰到,只觉眼前一股风,阿羽反手抓住他手腕,抬脚踢中膝盖,当即让他单腿跪地。
其他人见状开始动手,阿羽快速进行闪避,果断还击先行掀翻两人。
阿羽倒退几步扭头奔跑,但是反方向也出现了两人,虎视眈眈地走向她,被迫退到暗巷的岔口,仅剩的一条出路也被封堵。
又是无路可走,她心下急躁,脑海里闪过乌鸦那张脸,光天化日大张旗鼓地来抓她,简直丧心病狂。
她环视一圈,冷冷地说:回去告诉乌鸦,不用费心了,我不会答应的。
从头到脚冲刷了个干净,梳理整齐,希望在坤叔面前不要看起来太没精神。
步行到庙街那边大约需要15分钟左右,出了门才刚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常年的格斗素养和警惕让她敏锐地注意到被跟踪了。
难不成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居然大白天阴魂不散的找上门。
向坤几乎每天都会给阿羽准备好亲手料理的餐食,即使这几年来她三天两头不回家。
阿羽是向坤一手带大的,她从未见过双亲,记忆中不存在对他们的印象,也对自己的来历不清不楚,虽然向坤让她称呼叔,但她早已将向坤当成老窦。因为没有父母,她自幼被别的孩子歧视,性格变得刚硬孤僻,即使偷偷地哭,她一次都没有开口索问向坤有关身世的疑虑。
多年前的一场车祸,向坤头部受到创伤,记性大不如前,最为严重的时候找不到返家的路,还失去工作,凭着一些赔偿与微薄的积蓄,在庙街旁边开了一家小吃店维持生计。
离开时,朗青叫住她:如果有事需要帮忙,你可以到九龙湾找我。
嗯,算吧...
阿羽婉拒道:我在福生就是个小四九,不想再活得像古惑仔,你能相信今次我说的话就很感激了。
没事,我朗青从不强人所难,你说的我都相信。
阿羽把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地告知了他。
朗青沉默很久,说道:我早该料到肥佬田会搞这一出,福生内部只有他和我作对。不过出来混,什么下场都要有觉悟。
下车前,他问阿羽:龙小姐,你怎么偏偏跟了肥佬田?
朗青万幸自己当初拒绝了肥佬田,不然卷入这场是非,那很可能就是两个社团的矛盾了。
你知道你身上的伤都怎么来的吗?阿羽主动问他。
说得他好奇起来,想起了水蕉那次鬼门关的恶战经历:我的伤?你知道这件事?
朗青的座驾是一辆朴素的toyota,车后排只有他们两人坐着,由于鲜少与异性单独相处,何况对方还是个挺帅的男人,阿羽腼腆地低着头。
朗青看她的状态防备谨慎,差细佬买了杯咖啡给她,阿羽向来喝不惯这种饮料,一直捧在手里摩挲。
他告诉阿羽,前天有人将被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肥佬田装在麻袋里,扔到了福生在市郊的堂口大门外,一头雾水的坐馆找到他来弄清此事,他带人前往肥佬田的舞厅却发现生意都没营业,场子里只有侥幸被乌鸦放过的细佬支支吾吾说了个大概,提到了有关黑虎地极赛和阿羽的字眼,他才找了过来。
朗青略有几分歉意,这解释倒勉强说得通,阿羽虽有气,但不再追究。
想知道什么事?还有你们怎么找到我家的?阿羽大致已猜到他的目的。
香港比你想的还要小,找一个人不是难事。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我的车停在街上,你不介意的话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阿羽见他眼熟,凭着少许记忆想起,他是福生的四二六红棍朗青,此人在福生算得上一号人物,为字头出力颇有义气,即便福生日渐式微,道上听到他的名字也得给三分薄面。
朗青仪表堂堂,身段高大威武,但手臂和脖子绵延出来的伤疤触目惊心,长相神似魔头乌鸦,却较后者正气许多,若不是在社团做事,他应该也是一位青年俊才。
朗青正眼打量了阿羽,露出帅气的笑容称赞道:小妹妹,你确实很厉害。
九龙湾:红磡至观塘之间一带海域,属维港一部分,启德机场旁边
搅正:切口,杀人的意思
风平浪静的两日无事发生,没有了看场时空虚的琐碎,无需面对同门的排挤,随时随地的斗殴与找寻仇家的煎熬烟消云散,久违的安宁来得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