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元说了一夜,到凌晨才堪堪闭上眼。
原崇,他听了一夜,听唐启元讲了一晚上脾气坏透的唐妙北。
此时此刻,他宁愿要那个坏脾气的姑娘,也不想她就这么破碎的,病态的安静。
“我活了大半辈子,自认为好到不行,没想到,到头来,不仅算不上合格的丈夫,更算不上是个合格的父亲。”
原崇听着唐启元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絮絮叨叨,只默默听着。
“年轻的时候,忙着工作,没时间管着他们,妙北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和老大老二不一样,她性子随她妈,又倔又犟。”
他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原崇喉节上下滚动,慢慢地,吐出一个字。
“戒。”
唐启元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
“这是,谁也不会料到的。”
原崇沙哑地开口道:“是我没照顾好她。”
唐启元还没从刚刚唐妙北发狂的样子
被束缚带绑住的手腕,猛烈挣扎,包扎好的伤口裂开,血渗透了纱布。
忍受万蚁噬骨的疼痛,唐妙北模糊的只听到,水打翻得声音,已经那阵阵地呼叫铃。
再后来,冰冷的针头刺入体内,她沉睡了过去。
她知道,她的瘾,来了。
原崇为她打好水走到她病床,准备给她洗脸的时候。
她在抖。
在那无尽的迷幻里,扭曲里,疼痛里,她见到了他。
真正的感情是压制不了的。
她的嘴被堵住了,她眼睛会感受到,眼睛睁不开了,她的心会感受到。
病房里,依旧是沉默,唐妙北躺在床上,安静,宁和。
苍白嘴唇,脸颊带着不合宜的红润。
她不久前,也睡在医院,不同的是,那次,她的手腕上没有束缚带。
浑浑噩噩的一夜过去。
唐妙北醒了。
她的意识有多混乱,她的心就有多清醒。
“她妈在的时候,有人管着她,她妈走了,她满心满眼地恨我。”
“那脾气是坏得透顶了……每天每天的和我作对……她说我不配当她爹……唉……想想……真的不配……”
……
唐启元默然,他又何尝不知道,戒,是最好的办法。
可这条路太多苦。
唐启元望着从没有过脆弱的唐妙北,像是陷在了回忆里。
唐启元不再说话,他不知道还说什么。
“该怎么办。”唐启元的声音传来。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力,这个商战里沉浮的男人,在这一刻,不过是束手无策的父亲。
付一言看着唐妙北打完镇定剂昏睡过去。
转过身,看向唐启元原崇。
“没有办法,要么强戒,要么就这样下去。”
脖子仰着,眉毛拢在一起,紧紧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青筋迸出,豆大的汗珠混着眼泪,一颗颗滚落。
她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整个床都在抖,如筛。
这种力量太难抑抵抗,毒/品是拦不住的。
这就是爱。
唐妙北看着天花板,她看不清天花板上的格子,茫茫一片,慢慢把眼闭上,她控制不住。
唐启元拒绝了回唐宅,和原崇一起坐在病房里。
“阿气心里急,你别往心里去。”昏黄的灯光下,唐启元对着原崇说。
原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