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掌心中的小蜜蜂,费耶特被这笔天降巨款砸晕了一瞬。紧接着困惑的神色浮上他的面庞。问题太多,他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马库斯看出了他的疑惑和无措,却没有主动为他解惑的意思。
想了会儿,费耶特问:“所有雄虫会收到同等数量的财富吗?”
“不会。”
“……呵呵。”费耶特赶紧扯回正题,“安布利让你带东西给我?”
马库斯胸前的黑甲打开,一只小蜜蜂飞了出来。费耶特之前就怀疑马库斯这身甲胄是雌虫的骨甲,这下确认了。
费耶特摊手,小蜜蜂慢悠悠落在他的掌心。他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回忆被香气勾起,两个淘气的小雄崽不想睡觉,跑进树林里,藏进一朵艳丽的大花中。在花香中,他们枕着花蕊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费耶特:有毛病。
马库斯单腿竖起,手臂搭在膝盖上,换了个十分放松的坐姿,“不开玩笑了。”
甜蜜笑脸仍旧坚挺,费耶特无缝接话,“您真幽默。”
马库斯一动不动地盯着费耶特,大概是想用眼神表达他的深情,但实际效果很有种捕食者盯上猎物的恐怖感。
顶着这令人压力山大的深情目光,费耶特脸上的笑容毫无崩裂的迹象,还带着一种小雄子特有的可爱劲儿。这笑脸浑然天成、无懈可击,就是没有正常情况下不谙世事的小雄子该有的羞涩与暗喜。
马库斯看了多久,费耶特就笑了多久。
染上湿意的双眸,彷如一汪幽潭,蓄风雨、纳宇宙。
马库斯注视着那双橄榄绿的眸子,想,怎么回事,竟觉得有点迷人?
这和当时只能躲进被子里无声尖叫的、无能为力的情况,又有什么区别。
好像已经行了许多路,但仔细一看,周围还是同样的风景。
太荒谬了。
这些话居然都是真的。
全是真的。
太荒谬了。
“雌虫们希望钟爱的小雄崽未来能快乐又自在地生活,不需要因为金钱苦恼,也不用为了得到一只雌虫的财产而被迫与雌虫结合。”马库斯有点儿受不了说这种话,草草收尾道,“希望雄虫能找到真心所爱什么的。大概就这些。”
费耶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就露出甜蜜的笑容,“很感谢!”但他的眼神还是茫然的,这句回答和妥帖的表情,不过是多年来为了应对未知虫族社会的凝视而锻炼出的本能反应而已。
太荒谬了。
顶着马库斯仿若实质的视线,费耶特开口道:“很高兴能有机会和您聊聊,我希望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我对您没有任何不满。您在武斗会决赛的表现令我折服,我很敬佩您的强大。”在对方重逾千斤的目光中,他硬着头皮续道,“但我不是奖品。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马库斯眉梢微挑,一股不羁之气冲天而起,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客气,“很抱歉给您造成困扰。”
“怎么会。”费耶特赶紧跟着说场面话。
“为什么数量不一样?”
马库斯觉得小雄子问问题的角度还不错,就大方解答了小雄子真正想问的:“因为这笔财富是雌虫的遗产。雌虫死后,如果他的雄虫伴侣健在,那么他的财产自动归于雄虫伴侣。如果雌虫处于单身状态,他们的财产会回归社会,由盖亚重新分配。雌虫也可以指定继承者。一般情况下,继承者会是一只他们看着长大的小雄子。”
千千万万的雌虫们全天候不间断地注视着小雄崽们,对这些一生也无缘真正一见的小雄崽们,倾注了所有的爱意,身体必须回归母巢,那么就把毕生奋斗积累的财富献给小雄崽吧,只为了……
费耶特脸上出现真实的微笑,“这是什么?”
“生物钥匙。只有你能使用它。”马库斯说,“它能解锁一笔庞大的财富,包括数不清的星币和物资。我要记得没错的话,应该还有几颗星球的产权。只要你的爱好不是搞恒星爆炸和制造黑洞,这笔财富够你逍遥一生了。”
费耶特:???雄虫二十多岁收到的礼物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卧槽!卧槽!!卧槽!!!
“……”这也能接上话?马库斯骤然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费耶特:“……”这他妈怎么就戳中笑点了?笑点歪到外星系了吧!
马库斯笑得不行,抹了把脸才勉强止住笑。
最终马库斯“哈”了一声。
费耶特:“呵呵。”
马库斯:有意思。
费耶特笑出声,越笑越止不住,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小雄子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笑声也挺好听的,但是马库斯看着小雄子笑得眼眶越来越红,又觉得迷惑。他不由问:“你是……太开心了吗?”
费耶特摆了摆手,剧烈呛咳几声后才能说出话来,“我就是觉得……”他面上堆满笑意,眼眶湿润,“就是觉得生活太幽默了。”
难道是他错了?他不应该觉得憎恶、愤怒,不应该觉得受到了监视和压迫?那种仿佛被精神强奸一样的痛苦,是不是根本没有必要?
仿佛被这个社会狠狠扇了个耳光,让他别矫情了。
思绪剧烈波动,他的精神力随之沸腾。保护环一闪一闪,控制他躁动的精神力,将一切汹涌澎湃都压抑成暗潮涌动。
他不得不把自己逼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些雌虫。而这些雌虫愿意将一切都献给从未谋面的他。最初得知一直有雌虫注视他的时候,绿绒绒说过什么来着?
“因为雌虫深深地爱你。”
“雌虫们愿意为了你献上一切。”
马库斯接着说:“请原谅,我对您一见钟情,实在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费耶特:“……”这他妈是什么脑回路,怎么就突然从客气话变成了瞎扯淡。
“呵呵。”费耶特毫无障碍地摆出甜蜜笑脸,“我可太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