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尤子吟立马挂断了电话。
真吵。
怎么可能呢,他,段文易,喜欢我,尤子吟?别开玩笑了,段文易不是一直都很瞧不起尤子吟吗?
从……就从尤子吟转学到段文易班里的那一天起。
“叮铃铃——”
“啧……”尤子吟愣住,看段文易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想起刚刚看到的、像樱花一样的、段文易的耳根。好软……好粉……
这是一个男生应该拥有的颜色吗?看起来好诱人。
只可惜尤子吟不喝酒,闻不到段文易身上醉人的香气。
“有没有搞错?你是段文易诶,”尤子吟挠了挠头,依旧不能理解,“你不是从高中就一直在跟我作对吗?”
捏紧了衣角,段文易声音有些颤抖,他本就声若蚊蝇,如今因为紧张显得更加微弱:“是……一直都在喜欢你,从……高中你转过来开始……”
段文易的脑子非常清醒,他现在应该立刻马上把文件夹放回原位然后离开,可段文易的手不听指令,自顾自地捏紧了文件夹,指骨关节快要穿破脆弱的皮肉,可怜兮兮地颤抖着。
男孩叫池秋荣,是隶属于玩具创造营的一名mb。money boy,也就是一名为男性提供服务的性工作者。池秋荣是货真价实的男大学生,今年大二,刚加入玩创三个月,调教龄两个月,评价等级为a。文件里大篇幅描述了池秋荣的厉害之处,夸赞他外表清纯、床上风骚,夸赞他虽然没有进行全面的调教,但胜在纯洁青涩,还夸赞他是个处子之身,接受任何方式的玩弄。
文件的留言,标明了是玩创的一个vip客户点给尤子吟玩的。
跑到尤子吟办公室,门敞开着,探头一看,尤子吟果然不在,段文易松了口气,推开门把资料放到了办公桌上。临走时,段文易的手不小心碰歪了一份透明文件夹,他正打算把它摆正,却看到了文件夹里的内容。
首先吸引了段文易目光的是一张红底寸照。
这是一个唇红齿白、稚嫩清新的男孩,整齐服帖的刘海、软糯湿润的眼睛和紧张微扬的嘴角。红底的背景衬得男孩肌肤更加白嫩,乖巧得惹人怜爱。
“不好意思,马上就好。”段文易鼻尖有细密的汗,桌案上放置了许多用标签做好标注的文件袋,右手则在仅剩的一点狭窄的地方挪动鼠标,艰难地把文件提交给了组长。
大城市的公司就是快节奏,段文易是个慢性子,自然总是会跟不上。同事们瞧不起他是走后面进来的,但昨天被尤子吟威慑过,今天便“亲昵”了许多。
组长收到了文件,微笑道:“小段,辛苦你了啊!只不过可能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小尤总的办公室,把这一份资料给小尤总。”
“哈……哈哈,你说,你喜欢我?”
仿佛听到了多么可笑的笑话,尤子吟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他上挑起的桃花眼写满了盈盈的笑意,带着几分的恶趣,显得十分轻佻。
比起尤子吟的反应,段文易显得局促了许多。
他忽然回想起刚刚段文易对他表白,忍不住一笑:“这个又太小声了。”
说起来,最近好像要赶一个项目,段文易刚刚跑走了,应该是要回公司上班了吧?尤子吟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吊儿郎当地手勾着挂在肩后,慢悠悠下楼,开车去往公司。
“小段,你什么时候提交文件?老大在催啦!”
尤子吟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刚接通,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就钻进他的耳朵里,音量之大让尤子吟皱着眉头拿远了手机。
“尤子吟!你这个渣男!你不是人!呜呜呜!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女人歇斯底里地骂着尤子吟,背景声听起来非常嘈杂,隐约中似乎有人在劝慰女人。
没过一会儿,手机那头便换了个人,大约是背景声的原因,男人的音量也很高,对着他道歉:“对不起!尤先生!她喝醉了!说胡话呢!我马上带她回去!打扰你了很不好意思!”
尤子吟又仔细想了想,印象中,段文易也总是很轻易地就脸红。他的皮肤清清冷冷的,像寒冬的雪梅,可一旦桃红色的羞涩弥漫开来,就像冉冉升起的暖阳,把一片雪原融化。
刚刚……
“尤子吟,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尤子吟没太听清,他感觉段文易好像说了很长一串话,于是他凑上前,到连段文易的呼吸都能听清楚的地步,他才满意地点头:“什么,你刚刚说了啥,再说一遍?”
“……!”
段文易如同受惊的考拉,猛地后退了两步,捂住快要烧起来的耳朵,匆匆瞥一眼尤子吟,转身就跑,留下一句“没啥,我开玩笑”,也不管尤子吟有没有听见。
让段文易心碎的不是其他,而且“接受任何方式的玩弄”这句话,有用钢笔圈画出来的标记,波浪号的结尾张扬地向上转了一圈——这是尤子吟特有的标记方式,从高中时代,段文易就发现了他的这个习惯的。
段文易甚至在猜测,或许他前脚刚走,后脚这个男孩就敲开了尤子吟的房门。尤子吟会把男孩压在墙上,一边亲吻一边脱光他的衣服;会轻拍他的脑袋夸他是乖狗狗;会像上次段文易在办公室里撞见的一样,抓着男孩的头发狠狠顶弄——
“尤总好。您怎么来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以为这是某个刚毕业大学生的简历或是实习申请。可他是段文易。
段文易喜欢尤子吟喜欢十年了。
他一眼就知道这是尤子吟喜欢的类型。事实上,段文易最近宠爱的也确实都是照片上这个类型的男孩子。
段文易犹豫地接过这份资料,有些迟疑。他才刚刚表白完,又丢脸地落荒而逃,躲着尤子吟还来不及,怎么还敢主动去找尤子吟!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不对,尤子吟今天应该也不来上班呢。
“怎么了?”组长脸色微变,暗道不会吧,这点小活也不肯做吗?
段文易回过神,连忙回复:“没,没,我这就去。”
他垂下了头,没怎么敢看尤子吟的表情。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尤子吟嘴唇会怎样掀起、眉毛会皱起几分、连他的不可置信也做到精准预测。这是本能。
喜欢一个人,所练出来的本能。
段文易喜欢尤子吟十年了了。从少年青涩的盛夏,再到青年苦涩的霜秋,漫长的十年,连照片都泛黄,唯独对他的爱恋,像酒,愈发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