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麦田黄了,一片又一片。粗壮的桔杆上挑着蓬乍乍的穗头,熟得那
么欢畅,深沉,像串串金色的汗珠,像无边的金色的海。
远远望去,麦苗长得密集齐整,好像川裁刀削平的毛茸茸的绿色地毯铺资开
在地里,挑拣个头壮,籽粒饱满,剪刀剪下来,有这细法活,一般家户,谁有那
心肠?」
「啧啧,一穗子多了十一粒麦籽,这一亩,何止四千穗!这样的麦籽,千颗
现在麦种是改良的「和尚头」,有经验的老农,对比去年和往年的收成,算
出每亩要高出二百来斤,「了不得,了不得,等于多出一亩地里!共产党这个政
策,就是好!啥,这是科学?科学是谁家的孩?咋从没听说过?」
着了,估计发现自己走路奇怪样子,才发问。
「姐姐,俺怕树枝戳俺眼哩。」
「嘻嘻,树枝现在还没有戳着你眼,俺这逼眼,你却戳着了。」也不提裤子,
圆少有的一片树林,一眼望不到边际。
下了大路,踩着马车毂轮碾压出来的车辙路,坑坑洼洼进去,渐渐听到二胡、
锣鼓、板子之类敲打,还有咿咿呀呀唱着……猛然,让人羡慕哩。
胡老师摆摆手,刘作伐掉头朝西北路上走,离村五里,有块地离村太远,没
有生产队愿意种——下一次地,要跑俩钟头,还没站稳,就又须拐回来吃饭——
瞎耽误工夫。因此,村里栽上树,隔几年,砍伐几十棵,变卖了,能办不少事哩。
刘作伐正在给女孩拔刺,胡老师急匆匆过来,「作伐哩你过来趟。」
刘作伐赶紧指甲掐出刺来,跑到胡老师跟前,「咋哩老师?」
「刚才公社文艺宣传队来要你哩,你赶紧去报到吧。」
样麻利,脸色,别样红润……
2、第2章、夏韵
正是麦子拔节、抽穗、扬花、结籽的时节,万倾麦海。泛着绿油油的波浪。
偶尔有心计的,把大家抛的散乱麦秆,收集了晒干,可以用在家里蒸馒头的
时候,垫在箅子上;也可以编成扇子乘凉时用,或者做成长长的卷帘盖草垛防雨
……
悄悄地烤,悄悄地吃:反正是公家的,不吃,白不吃哩!
一会,个个烧焦的猴孙一样,叫大人看见了,还是一顿好日骂!这时候不管
男女学生,都是嘻嘻哈哈,充耳不闻了。
还有的,采一把麦子来,再弄一堆干草,点一把野火,把麦穗放在火上烤,
边烤边转,待到麦香四溢的时候,放在手心里来回地搓上几把,再吹一口气,卟,
麦皮飞扬之后,手心里就剩下喷香的麦粒了。
拔。
拉拉秧,牛筋草,铺地黍,双穗雀稗,狗尾草,稗草,白茅,苋菜,荠荠菜,
马齿苋,在瘦弱的土壤里,田埂上,长得茂盛,绿油油。
形状,叶面上有毛刺,藤茎上也有毛刺,上下攀附,往往和麦秆缠络一块,很不
好拔除,而且手不能去直接摸它,不小心会被刺拉出血痕,感觉会火辣辣的疼,
常常有女孩,手扎上个毛毛刺,大呼小叫,过来找神手「治病」。
了红水,红水又成了白水,一人叠成两人,两人,又换成两人,水哗啦哗啦响,
人,低声哼哼唧唧地呻吟……
呻吟延长到床上,哼哼唧唧停止了,毛巾被下的蟋蟀叫唤,却一直没有休止
来。浅棕色的田梗经纬交织。就好像绿毯中的彩纹,美观大方。微风吹拂,麦苗
轻轻晃动,好像把自己的精神抖擞抖擞,准备使出全身勺气往上窜呢。
刘作伐和队里四十来个半大不大孩子,顺着麦垄,拔野草。有五到六角星的
就一斤哩。厉害,厉害!」
一堆人,干着活,磨洋工,闲着没事,搓麦籽生吃。见队长领着公社技术员
过来,闲着磨牙。
听了旁边农技员解释,老农恍然大迷瞪。
「以前是啥麦种?都是自己随便留下的口粮,耧子摇进土里完事哩,哪有脑
壳壳,想着要挑种,选种,育种?那是少数有余粮,又有脑筋的多年大户,才有
走近麦田,只见长长的麦穗挺着浓密的锋芒,锋芒根部开出一朵朵小小的白花。
一些不知名儿的小蜂在麦穗前绕来绕去。花大姐也在穗子上,叶子上爬来爬去的
忙碌着。
嘻嘻站起来,稀稀疏疏毛,挂着几滴晶莹灯泡,遮挡不住隐约沟壑,拽着刘作伐
手,搂住了,端详这冒出来的弟弟:肤色古铜,五官
这儿没有人瞧见,就放开脚步,二里模样,三分钟进去,忽听「沙沙沙沙」
一片声息,接着「小弟弟,你夜游神哩!」
睁开眼,刚才自己闭眼循声走路,乱林丛中,有个女孩蹲着解手,让自己撞
公社宣传队,就设在那儿。只不过,刘作伐是听说过,但真正没有进去过。
谁闲着没事,跑去这儿玩哩。
路上,地两边,净是干活人,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到了树林边,果然,是方
「老师,俺下半年……」
「下半年是下半年眼下他们缺人手,点名要你哩,说是你笛子吹的好快去哩。」
「那好哩老师,队里麻烦您给吱声哩。」
闲闲的村里生活,单一的很,也单调的很,唯有大家在一块,才有些开心的
笑——虽然,这些,在年复一年、人复一人地重复着,演绎着,但是,大家还是
使出了最大的力气,随着嘻嘻哈哈地笑、闹、跑,散发着多余的无聊……
麦秆也是可以拿来玩的。编个小戒指戴在手上,折一只蚂蚱振翅欲飞,都是
乐趣无穷的。或者逮来虫蚁,草梗拴了、插了,看它们蹦跶,或者飞翔,满脸洋
溢着笑,汗水冲刷得笑脸,又是逗着笑着大人日骂……
一把填到口里,满嘴、满脸黑乎乎,腮帮子鼓蛹着,嘴里边塞了两个乒乓球
似的,闭眼享受那股清香,那种解馋……
周围人热闹多了,就会引来大人吵骂、心疼,所以,大家轮流着,悄悄地揪,
大家弯腰拔一会,就有哼哼唧唧喊苦叫累,偷懒耍滑起来。
淘气的孩子,就把似熟非熟的麦穗子揪下来,两手对搓几下,麦粒软软的,
放嘴里嚼着,嘴角渗出奶色汁液。
几个男孩子不忿,故意将娑罗秧带刺的草,扔到女孩身上、头上,或者推搡
到地上……闹得刘作伐拔不成草,落后一大半。
旁边的大人瞧见,过来呵斥日骂几句,这些孩子,才老实些,懒洋洋地胡乱
……
奇怪,这时候,蟋蟀不该出现哩!
第二天早起,主人家发现,客厅干活的春红、喜梅,腰肢别样灵活,手脚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