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松越连忙避到房间的阴影里,果见阿荞热得睡不着了,迷迷糊糊地喊姑姑,“姑姑,阿荞热。”
这么一喊,她姑姑便醒了。
袁松越负手站在阴影中,压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只见那人被侄女叫醒了,迷糊着去寻床角的蒲扇。
同她走得近的,也就是那顾凝,可他也派人查了,顾凝是全真教道士,全真教的道人除非脱离师门还俗,否则不可能如同正一教一般娶妻生子。这一点,倒让人放心不少。况那顾凝只当她是男子,一口一个薛兄地喊,不然就定兴县那次,携她从窗口飞遁,自己也不能轻饶了他!
袁松越含恨看着薛云卉,心里对顾凝警告了一通,又开始琢磨眼前对付这人该怎么办。
其他人都好办,只这人最难办!
她道:“热……”
保定这几日暑气回转,到了晚间也未见许多凉意,这人夜间没了凉爽可贪,不嫌热才是怪的。
想想前些日子,她总是睡下没多久便热得出了汗,一热她便动弹,动弹两下,便摸索着钻进他怀里来贪凉,有时贪凉不够,还上下乱摸乱蹭,将他闹醒了也不闻不问,只自顾自凉快好梦。
黑衣在夜风中翻飞,当头一人点脚飞进院内,脚步如蜻蜓点水,转瞬来到薛云卉下榻的厢房门口。
默了一息,房门便被轻轻推开了去,袁松越缓步走进房中。
月光影影绰绰地洒落在床帐上,床帐里的大小两个人儿正睡到酣处。小的那个早已睡横了去,脚丫子蹬在大的那个身上,大的那人丝毫不在意,细长的胳膊伸出来,将小人儿的腿搂在臂弯里。
中元节俗称鬼节,原是祭祀祖先的节日,只有说是地府在这日将鬼混全全放出,好生生的节日到了夜间,总莫名添了许多阴气。几人一致认为,兴许那日,此事会有变数。
薛云卉望了望几近圆满的月亮,阿荞在身后喊她,“姑姑,搂阿荞睡觉吧,阿荞想姑姑!”
薛云卉自然道好,脱了外边的道袍,进了帐子里。拿蒲扇将蚊子都轰了,她躺下拍着小丫头,“睡吧。”
蒲扇就在床角,她也不睁眼看,只瞎抓,抓了好几回,就在袁松越都看不下去,差点给她递
袁松越似入了定,眼睛看着薛云卉,心里又盘算起来。就这么想了几息,突然见她那小侄女也动弹了起来。
小孩子一热,就不是嘟囔几句这么简单了。
本来睡横过身的阿荞,翻了个身,似是仍然热得厉害,不安分起来。
见她这下热得不得劲了,袁松越莫名就有些解气,瞪着她含恨看了好几眼。
贪便宜的时候不遗余力,讨尽便宜就折腾着跑路,全天下是再找不到第二人了!
且看她这几日与人相处,不似有什么让她分外挂心的男人。当然,没有最好,不然让他知道她若有奸夫,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袁松越看着这姑侄二人的睡相,一时间,来时的满腔不乐消散了大半,站看半晌,才几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这声音轻几乎察觉不到,可床上那个大人儿却突然动了身子,动弹了两下,不耐地嘟囔了一句字。
袁松越屏气凝神去听,听到这话,脸上不满之色立时多了起来。
阿荞在薄被里钻出小脑袋,拱进她姑姑的怀里。姑侄俩很快就睡着了。
月光如洗,吕家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院中燕子攀的葫芦架子,滴溜溜挂了几颗小葫芦随风轻摇。
保定府入了深夜,盏盏灯火熄灭,月光下,吕家墙外上忽然投了几个细长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