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艾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在边上默默坐了一会儿，只说了句“注意电量”。车里一片安静，只有电台的气象预报还响着；主播小姐声音甜甜地提醒大家, 今晚有雨, 小心路面打滑。
出租车开起雨刷器了，许艾从窗口看到的这个城市黑暗又湿润, 仿佛会有巨大的鲶鱼从街道深处游出。
到医院之后, 许荀急急忙忙下了车, 二话不说就要朝住院大楼冲去。许艾赶紧拉住他, 先去医院门口买了鲜花水果, 让他提在手里, 才一起走进大楼。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但就是不醒，”许荀说，“今天已经是住院的第三天了，检查做了一堆，暂时没发现病因。”
许艾一愣：“她也没受过什么外力伤害吧？”
“所以才检查不出来，”许荀说，“听她妈妈的说法，好像是睡着睡着……突然就醒不过来了。”
医院？
那一边又囫囵说了一顿话，然后许荀安慰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到底什么情况？”许艾问。
许荀赶紧报上自己的名字，还叫了一声“阿姨”，还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可能自己都没发现。
许艾“噗嗤”就笑了。
然而许荀还没说上第二句，许艾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大段“叽里呱啦”，语速很快，说得糊里糊涂，语无伦次，好像还带着哭腔。
许艾找了个花瓶, 把买来的花放进瓶子里。她听见病房的阳台上传来清蓉妈妈的骂声, 一字一句都冲着许荀和许家, 就算关上玻璃拉门也听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个男人在劝，劝她别动气，少说两句，别气伤了自己身子。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许荀皱了皱眉，又打一次，还是没人接。
“家里人不在？”许艾问。
许艾终于看到那个睡着的姑娘了。
她面色如常, 神情舒缓，好像正在自己床上午睡, 仿佛下一秒就要揉着眼睛醒过来。
——如果她床头没有摆着一堆仪器, 旁边也没有拉着隔帘的第二张病床的话。
许艾不说话了，这一路上都没人再说话。袋子里的零食也原样放在旁边，饮料瓶上的蓝色小人儿，是这张桌子旁唯一笑着的人。
第76� 许艾的候车厅
火车到站是在晚上7点15分, 兄妹俩出了车站就立刻拦了一辆的士，直接赶去医院。一路上，许荀安静得像空气, 只是不停地看手机，手指一遍遍地划动解锁, 再“咔嚓”一声锁屏。
许荀看看她，叹了口气说：“清蓉昏迷了。”
她妈妈说，清蓉回到家之后，就躺在床上没出过房间；前两天他们还没在意，跟她说话她也会回话，打电话问了许荀，知道了事情大概，就以为她只是吵架了心情不好。
没想到第三天一早，清蓉的妈妈进去房间喊她吃早饭，发现她一动不动地睡着，喊不应，叫不醒。
“你们家怎么搞的？！我好好的女儿给弄成这样！”许艾就听到这一句，气势汹汹。
“……出什么事了？”她问许荀，然而只看到哥哥越皱越紧的眉头。
“我知道了，”许荀说，“其实我正在过来的路上——大概7点左右到吧。您一会儿把医院名称发给我，我和我妹直接去医院。”
许荀摇摇头：“这是座机，我打她妈妈手机试试。”
说着他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来，点击拨打。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许艾坐在旁边，听到一个中年女人喊了声“喂”，语气似乎有些疲惫。